灰白的院墙旁立着一个有些陈旧的药炉,此刻炉中燃着小火,炉子旁还蹲着个月白色裙裳的姑娘,她正拿着一把小葵扇朝着炉子轻轻扇着火。
“白大人。”一个声音院落不远处的外头传来,是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显然是个内宦,他扬起手中的纸包,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往这边来。
就见月白衣裙的姑娘闻声站起身来,许是蹲久了腿麻,她一时站得急了,身影还微微有些踉跄,又稳了稳身形,揉了揉小腿,这才转过身来。
这拿着葵扇煮药的正是白焕颜。
与前朝末代之时的暴戾不同,雍朝的皇族予宫人的待遇要好上许多。
虽说太医只会为皇族贵人们诊治,但宫人若得了病,按照品阶寻杏林馆的郎中医女看病也是可以的,只是这治病抓药的诊费却是要从宫人的月俸中扣除。
高位的女官内宦俸禄多一些,尚且还好,但处于底层的那些宫人内侍,俸禄本就低微,或许还会被上司克扣剥削,遂他们不敢得病,也不想破费去治。
因此,有专属太医墨长卿,并且这位墨太医还是个心善愿意为宫人免费看病的,长信宫的宫人们都感觉自己被分到长信宫实在好运。
故而对于姎这位长信宫的主子就更加忠心耿耿了。
白焕颜and墨长卿:计划通!
而此时,那名内宦太监,已跨进了院中,朝着白焕颜行了个礼,“白大人好。”
白焕颜颔首回礼,同时在系统空间呼叫茄子,“茄子,这货是谁来着?”脸盲伤不起,她只认出来这人是广储司的,却不记得是谁。
“备忘录”茄子:【收集鼻烟壶那个。】
白焕颜恍然:哦,原来是那个“收集癖”!
“鼻.....哦不,毕管事来我此处所为何事?”
却见毕姓内宦将手中纸包递与她,“小人才下工,在广储局外遇见墨太医,这是他托我交予你的。”
“啊,”她愣了愣,接过纸包,掂在手里不算特别沉,却也挺大一包的,“这是什么?”
“大人说笑了,墨太医给您的东西,小人怎敢随意打开来看。”
说的也是,白焕颜了然,冲他笑了笑,“那真是麻烦毕管事了,不知我休息这几日,广储司情形如何?”
说到这,毕太监神情肃然,“不得不说,大人的安排极妙,如今广储司上下一心,已多日不见那起偷懒的现象了。”
“哦,这就好。”白焕颜听着他汇报并接着的恭维,有些没意思,垂头打量手中的纸包,还拿手捏了捏,试图辨别里面是什么。
就听他声音弱了下去,似乎没什么底气地询问,“不知这录册,白大人可否让小人来......”
分心看纸包的白焕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录册?”
话刚问出口就想起来,她并非直接给广储司众人财物奖赏,而是用个空册子来记录每个人的工作情况,做得好就加分,犯错事就扣分。
这册子本是由她来写,因为她这几日要养病,就将册子交给了司籍夏桃,毕竟夏桃跟她最久,她也观察过夏桃确实是个秉公无私的人,就放心交给她了。
“哦,那个啊......”
毕太监连连点头,搓着手,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对,就是那个,大人您看......”
“不可以啊。”白焕颜神情未变,直接回绝。
又在毕太监失望之时,拍了拍他的肩,道,“不过小毕子啊,好好干活,回去看到广储司若有人偷懒什么的,来告诉我,给你加分哦。”打小报告,呸,做老师的好内应吧!
送走毕太监后,白焕颜才打开那个墨长卿送给她的纸包,竟是满满一袋子蜜饯。
思绪不仅飘回去杏林馆拿药的那日,
“白女史?”墨长卿叫住了在门口来回徘徊却不进去拿药的白焕颜,“是来拿药的吗?”
被叫住的白焕颜转过身来,满脸纠结,“......是啊。”
墨长卿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女史可是有何难言之隐?可需臣帮助?”
“......药太苦了,不想吃。”白焕颜支吾了半天才挤出这一句,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但墨长卿还是听见了。
“诶,你用袖子遮住脸我也能听到你笑的!”白焕颜恼羞成怒。
却见墨长卿放下掩面的广袖,“既然药苦,那就来颗糖?”
哈?白焕颜还没来得及反应,墨长卿已走入馆中,没多久再出来,手中却攥了个什么东西,“张嘴。”
“啊?唔......”白焕颜猝不及防就被塞了一嘴......冰糖?
墨长卿还拿了两个纸包,一个泛着草药味,另一个则小一些,赫然就是包着冰糖的,塞到她手里,“拿回去吧,记得按时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