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焕颜的身份,在场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于姎也没跟她计较,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才道,“原来如此,白家的姑娘,居然沦落到做个小小彤史了。”
这话却有些嘲讽了,但白焕颜是个心大的,并不在意,就算是原身,也很热衷于听壁脚这个事业。
她学着原身的样子笑了笑,福身一礼道,“都是皇后娘娘的恩赐。”只一句话,教人听不出其中含义来。
于姎心中计较了一番,这姑娘的话对皇后是感激呢,还是怨怼呢?
因想不明白,干脆直接质问,“白彤史的意思,听着却像是怨皇后不顾姐妹亲情,只给你一个女史之位?”
这话听着就像是为皇后打抱不平,而事实上,宫中老人谁都知道皇后与贵妃素来不对付(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于姎这话,也只能用来诈初入宫不知事的白焕颜。
原身刚来确实不太清楚其中关系,可她不傻,白焕颜也不傻,堂堂贵妃只居一人之下,真能甘心?
她与嫡姐皇后都没几分真情,若说于贵妃与白皇后亲如姐妹,感情好到为她说话,才让人觉得奇怪吧。
故,“臣女并无此意,娘娘误会了。”也不多说别的,毕竟多说多错。
于姎觉得有些没意思,也懒得跟个小宫女计较,挥挥手,“如此,陛下都发话了,待本宫遣人去与尚仪局说一声,你就来长信宫任职。下去吧。”
白焕颜自然不能走,深知这一走她便只能彻底沦为一个小棋子。
于是她深深一拜,“娘娘请听臣女一言,臣女深感娘娘仁慈,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此言莫名让人联想到民间的义士,而如今眼前这个不过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令人发笑。
于姎也不例外,只是美人展颜,就如昙花一现之美景,令人目眩。
笑了好一会儿,“咳......那你倒是说说,要如何报答本宫?”
“臣女将说之言恐怕有些冒犯......”白焕颜垂眸敛笑立在于姎跟前。
“无妨,本宫恕你无罪。”于姎有些懒洋洋地靠着妆台,手上把玩着象牙梳子。
却见白焕颜神色不变,闭口不言,于姎眼中闪过些许不耐,略作思忖,屏退了侍立宫内的内侍宫女,只留了个心腹亲信。
“绿桃留下,你们先下去吧。”“是。”众宫人齐齐答道,而后陆续缓缓退出殿内。
“你现在可以说了?”于姎直直看向白焕颜,语气带了些胁迫,似乎在说如若她再拖延就要治罪了。
“臣女斗胆,依己之见,如今娘娘深得圣宠,家势强盛,”见众人都离开,白焕颜才缓缓开口,“如此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下,却是暗藏汹涌。”
“嗯,”于姎却无半分讶异,也不再看她,只观赏着自己涂了蔻丹的柔荑,“有些见地,继续说。”
“恐怕娘娘如今在宫廷之中处境也有些艰难,需要步步小心......”
“女史慎言!”她话还没说完,于姎身边的绿桃却厉声喝止。
“绿桃。”于姎扬手止住了贴身婢女的出头,语气却不带一丝训斥,“白女史要说的仅此而已吗?是觉得本宫眼拙瞧不出?”
“臣女不敢,娘娘神机妙算,必然知道,这一切皆是天意吧?”白焕颜连忙福了一礼,却在“天意”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于姎这才拿正眼看她,“哦?”
却不答她的话,扶着绿桃的手就站起身来,“可,从此你就留在这长信宫吧。”依旧是这句话,前后含义却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