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入他所在的主帐篷内后,我用力甩摆开他的手,轻搓揉着微微生疼的手腕,依旧朝他冷笑道:“冷将军,‘斩首示众’如此重的刑法对属下,自己却当众与我拉拉扯扯,也不怕执法不公,惹人怒!”
不等他说话,自顾自的对天仰长笑后,才举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渍,继续讥笑道:“也对,连皇帝都敢背叛的人,何患手下的将士!”
他神情凝重的看着我,许久才黯然的对我开了口,“颜儿,不要再讥笑于我了,你根本不知道实情!”
我走到他身边,仿佛初次看到他一般,绕着他周围转了圈,仔细打量了他片刻,才浅然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忠君,也需要理由,这真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这次他倒并不急着辩解什么,而是就如看陌生人一样,仔细的盯着我看了会,才叹息低颌垂目不再理会我的嘲笑与讥讽。
我冷眼看着他,独坐到他的主桌前,平了平想上前撕打他的情绪,等口气稍微转温和些后才继续说道:“你知道我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吗?”
他抬头朝与我对视了会,才漠然摇头道:“自从上次一别,我都在不断的征战中,看你今日性情大变之样,莫非是受到非人的待遇了?!”
我嘴角微翘,满是鄙夷之色,“因为你的叛变,我失去了盼望已久的孩子,你说我能不性情大变吗?”
话落下时我还略带了哽咽之声在里,相信听了他定然会动容。
果不出其然,他满脸愧疚的走到我身边,双手按在我肩头,轻声说道:“颜儿,我早说了皇上非你的良人,他的心中只有江山社稷,为达他的目的,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我转眉朝他看去,故作一副不解之样,“此话何讲,难不成你也被他利用了?!”
他放开按在我肩头的双手,仿佛回忆起往昔的痛苦,朝我惨然一笑,踱到离我大约三四步远的地方,才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低声道:“你当真以为我会无故背叛东秦吗,虽然我的父亲是死在东秦人手中,但他也是东秦人,我恨的只是姓‘万俟’这个姓的所有人而已!”
我走到他面前,不解的挑眉道:“可是当年害死你父亲的是许清,关万俟宇什么事,当年的他还尚未……”
他脸色突然变的阴冷起来,情绪激动的打断我,“你当万俟宇当年收留我是好心吗,他是为了利用我,就如他将你偷抱出北契一样,也是为了利用你!”
猛然再听到“利用”两字,我以为我会心痛,可在经历了欺瞒,屏前嫌,明真情后的今日,我早放下了“利用”两字曾对我带来的困惑与伤害。
早心静似水,人淡如菊了,要不是为了明了他叛变的真相,我早已上前与他撕打一番,断然不会与他多废话。
心中明了个差不多,不再看他,而是背对他而站,淡然道:“所以你在关键时候,倒戈相向对了万俟宇。难怪大半年前,即便万俟宇对所有的城池都重新部署过了,却依然能让南魏轻而易举的攻破,都是你的‘功劳’了!”
“是的,我要一洗血耻,不光是为我的父亲,为我,更是为了你,他怎能将你打入冷宫,失了孩子!”
我内心不禁讽刺一笑,他的确是勇猛却断然没什么智慧,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我已将他恨万俟宇的原因问了出来。
如此简单的原因,委实也是可笑了些,叛逆就是叛逆了,居然要找出那么多的借口!
目一转,一计生,转眼朝他潸然道:“是啊,如你所说,当时我就应该随你走的,若走了也不会被他以前贴身伺候的宫女打掉了孩子!”
“颜儿……”他满脸疼惜愧疚的看着我,想上前执起我的手。
我一个躲闪避开了,继续哀怨道:“若非你的安排,我当初也不会差点被他当奸细给杀了,若非你的同盟安淑妃的陷害我岂会入冷宫,若非你的突然叛变,他岂会怨恨我,若非……”
“颜儿,别说了,我知道当初让你假扮小太监入宫,是我不好,但那时安淑妃已经不再听命于南魏,而万俟宇也开始怀疑真正的内奸不是宫内的嫔妃,为了迷惑他,我才出此下策利用了你。”
听他说出又一件实情,我讶然惊叫道:“难道安淑妃也不知道你是南魏的内线!”
“不知,女人容易动情,皇上早已知道,所以她只是皇上安放在东秦,用来迷惑万俟宇的一颗棋子罢了。”
“万里逸,果然心思缜密,也够狡猾!”我拍手称赞道。
“颜儿,于你,我……”
“于我,你理应当愧疚,尤其是对我的孩子,所以你要帮我一起灭了东秦,杀了万俟宇以报他对我的利用之恨,丧子之痛!”
我故作咬牙痛恨之样,惟有,万般怨恨生,才能让他相信我,真正将我视为同盟,而惟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帮到我的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