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的确惨薄,人情也的确险恶。
在这冬去春来漫长的日子里,我病了两回,都是因为受凉所至。
在受不了少辛的絮叨下,将玄风留给我的腰牌给了她,而也幸亏她去的这趟将军府带回来的冬衣,暖盆,我才得以安然活到这个春天
我从不认为懂些武艺的我,在解除了身上的毒后,身体会如此的虚弱,难道是夏天的那次吐血昏迷所至?!
也还好,暖风起时,我也好得差不多了。
“娘娘,听说安淑妃半年前被封为皇后了!”少辛边将我从床上搀扶起来,边喂我喝粥边说着宫内发生的一些事。
心猛然一个纠结,很难受,伸手轻抚在那里。
“娘娘,怎么了,可是粥烫了?”
“没,我只是心痛!”我朝她惨淡笑道。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恕罪!”她放下手中的粥,慌乱的朝我跪下。
我伸手扶住她,“我又没怪你,这本就是事实而已,难为你,我这么落魄还跟着我!”
她眼眶微红,起身端起粥,重新坐到床檐边,边开始喂我喝粥边小声说道:“娘娘,不是奴婢多嘴,奴婢看得出来皇上对娘娘的爱,那是其他的娘娘没法比的,奴婢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想明白的,会将娘娘接回‘冰宇宫’的!”
听她话,我咽下口中的粥,浅然一笑,“何以见得,皇上对我情深了,情深还会不相信我吗?”
环顾下这破旧不堪,阴冷无比的屋子,继续说道:“情深会将我打入在这里吗?!”
“奴婢就是相信皇上对娘娘的情很深,娘娘不在的这两年,皇上对娘娘的思念,奴婢都看在眼里,皇上不管多忙,每天必定会到‘冰暖宫’坐会,有时还会对着娘娘穿过的衣裙自言自语!”
“傻丫头,那是在得不到的情况下,一旦得到,即便是天上的凤凰也不会珍惜的!”我轻拍她的头,微慎道。
“不,娘娘,你要相信奴婢所说的,其实当年您在雪中自残离去后,皇上曾躲在‘冰宇宫’中痛哭过,这也是当日皇上在屋内没烧尽后被奴婢捡来的,奴婢认为娘娘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奴婢相信……”
她激动的边说着边从怀中掏出块明黄色半边已经烧焦的锦帛递给我,不用看,我就已经知道这是皇帝专用来写圣旨的锦帛
接过锦帛,打断还在絮叨的少辛:“好了,今日你话真多,出去守着,我想下床走走!”
“娘娘,那您自己当心点,有事轻唤奴婢一声,奴婢就在外面。”
我朝她笑笑,她才恋恋不放心的朝我看了眼,在喋喋不休唠叨声中才转身出门,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支撑着身子下床,拿起床边的白狐裘披上,这正是最后一次见玄风,他放在桌上包袱内的东西,当年许炜送我的嫁妆。
如今的我的确很虚弱,这白狐裘的确帮我抵御了许多的寒意。
如雪的素衣男子,随意披散的黑发,清雅的脸庞,的确好久都不曾到我梦中了,想必不仅是我,他也放下了!
微微轻叹一口气,手轻抚在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小心翼翼的坐到桌前,摊开那张只剩一半的圣旨看起来。
我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这也就是为何我会将腰牌给少辛让她去玄风府拿东西的原因,也是我如此虚弱的原因,更是我要少辛在外帮我看着,才敢下床的原因。
在住进这冷宫后不久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有了身孕。
阻挡了想去告诉万俟宇的少辛,为得是更不想让后宫的其他妃嫔知道,以我如今的处境,她们若想除去我腹中的孩子,易如反掌。
就这般,除了少辛以外,再也没人知道我身怀有孕之事,在有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我都只是终日以生病为由躺在床上,只有当少辛守在门外时,我才敢下床活动一下。
我要保护好我腹中的孩子,即便没了皇后的尊贵,即便没了万俟宇的宠爱,我依然还有他!
摊开一看,熟悉的字印入眼眶,原来是万俟宇要退位给许炜的圣旨。
原来当年得知我体内的毒需他的血与武功来解除时,他就决定退位给了许炜,如我所愿与我“轻泛小舟,遽然于世。”
轻抚腹中的孩子,忘却了这半年的所有苦楚,心中油然涌起一阵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