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秦最高贵,最令世人羡慕的凤阁龙楼中
我大肆宴请所有的后宫嫔妃,不管品阶高低,只要是被册封过的,一率都要来我的“冰暖宫”赴宴。
少辛与我仔细打扮了会,才将搀扶着我走到外殿
玉簪绾鬓,凤裙在身,琼脂美玉作萝。
高贵典雅,与鸾镜中一看,竟然几曾相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一片莺燕之声想起,宛如教坊中的新曲般,令人流连万般。
“都起来吧,此次是家宴无须多礼,都各自坐回吧。”我在主桌坐下后,也娴静温宛道。
乘她们起身回座位前,我也粗微的看了下,本万俟宇后宫就不丰盈,除去以身体不适告假的,今日来的大约也就八九位。
我下方的一张桌前坐的正是安淑妃,她全然没在意我的说话,有没如他人般起身行礼,只在满脸喜色的逗着怀中大约两三岁的孩子,不曾朝我看一眼。
气氛很是紧张,除了自照逗乐孩子的安淑妃,殿内鸦雀无声,个个脸上都只是保持着矜持的微笑,注视着我。
喝了口清茶,微微润了下嗓子后,我才对着下方的众女子,极尽温宛的笑道:“今日是家宴,怎么除了安淑妃,妹妹们都不曾将自己的孩子带来?”
也算是想缓和一下,殿中的尴尬与紧张。
“哈哈,皇后娘娘说笑了,这后宫自从您生病以来,皇上就日夜将心思放在您身上了,众姐妹根本没孕育皇嗣的机会,”没等到其他人的回答,倒是首坐的安淑妃突然轻笑了起来,依旧没看我,仿佛此话是多怀中的孩子在说一般,
说着放下怀中的孩子,任他在殿内随意蹒跚后,才继续说道:“如今姐姐已经贵为皇后了,还自当多劝劝皇上要雨露均沾才是!”
她话内的讽刺之意,别人听不说,惟独我与站在身边伺候的少辛听得清楚明了。
当年我雪中长跪,冰上起舞,别的妃嫔并不在场,在场的宫女太监也被割舌驱逐出了宫。
但惟独她知道,既然已经知道这两年多,我不在东秦后宫,却依然要出言讥讽,也委实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些。
朝少辛使了个颜色,她立刻做出一幅奴才仗势欺人之样,对讽之意跃然话中,“安淑妃您这就说错了,这么多娘娘都没皇嗣,惟独您却有了,只能说明什么,是您在独宠,而非我们大病初愈的皇后娘娘!”
她还特地在“皇后娘娘”上加重了口气,提醒安淑妃,我是皇后而她终究只是个妃子,尊卑有别。
透过拿茶盏的衣袖缝,我看到她的脸青白交替,一幅有火发不出的憋屈样,委实有些好笑,思量起她的特殊身份,也许她当真还能为万俟宇所用,我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到条几上。
“砰”茶盖翻落下条几,朝下滚去,
而我亦朝少辛微怒道:“大胆奴才,怎能如此对安淑妃说话,还不快些朝安淑妃请罪!”
少辛显然被我的反复无常惊吓了,呆矗了好一会才朝安淑妃弯腰赔罪去。
而我则起身,朝条几前走去,本还在蹒跚乱走的孩子,也就是万俟宇的皇长子,已经走到我条几前,正试图捡起方才翻落下去,依旧滚烫的茶盖。
在他将触摸到时,我已然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抱在了怀中。
满目慈爱的看着他。
很像万俟宇的一个孩子,虽小,但已看出傲然的皇家气息,
面嫩如葱,小嘴殷红,瞳如星,发软如丝。
朝他温温一笑,抱起他走上主桌,边走边问:“叫什么名字啊?”
他亦朝我甜甜一笑,小脸上还出现两个小酒窝,奶声奶气道:“我叫……”
他尚未说完,嘴角已经开始泛出白色泡沫,脸色也迅速由方才的粉红变成青色。
中毒之样!
我慌乱间顾不上什么礼仪,边抱着他朝殿外跑去,边大喊:“快传御医!”
全然没在意身后这些方才还拘谨万分,不敢多言的人,见了我此刻的“疯跑”后,会作何反应,
是惊诧我突然的失态还是暗笑我的本性如此,方才的落落大方只是假装而已。
我全然没法顾及,恼中只想着“御医”两字。
只在跑到门口时猛然撞上了一堵墙,软绵还带着温度,是人墙,我才稍微缓过神来。
“冰儿,为何如此慌张?!”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才知道撞上的是万俟宇。
我抬头朝他看去,顾不得说其他的,只气喘道:“皇上,快传御医!”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蹙眉间,手已抚上我的额头。
“把我的睦儿还给我!”
我尚未来得及。告诉他不是我生病了而是我怀中抱着的他的皇长子,中毒了,手中的孩子就猛得被冲上来的安淑妃一把抢抱了去。
嘶哑的哭嚎声如期而至,懵胧间,我居然没感觉出一丝的鼓噪,只呆矗在原地,口中不断念叨,“快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