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几番寒暑,情缘归土。
与两年前去南魏时不同,当时满腹都是誓报血耻之恨,眼下的我虽还有怨,但却没了恨,我的怨还只是在介怀,他对我的承诺是真是假。
所以才会一路走走歇歇,不知觉中,我已经在这路上蹉跎了许久。
今年我已快到双十年华,除了在南魏虚掷的这两三年,以及北契幼时不记事的五年,万俟宇陪了我十多年的光景,这份情早超出了对父母的亲情。
但我此次却还是执意要回东秦,究竟为得是哪般?
经过这两个月路程奔波时的反思,才将想明白,所谓的弑母怨是假,问他究竟在不在乎我才是真。
我终究只是个希望得到爱的寻常女子,我终究还是没能放下他!
过了眼前的漓江就到了真正的东秦,而非我脚下只是被东秦掠夺去,尚未民心所归的北契地界。
我在岸边与众许的商贾一起等着即将要开来的商船,眼下两国关系紧张,剑拔弩张,除了商贾间还有些来往,其他的早已断绝了所有的关系,所以我此次也只能乘船而去。
过了江,我又当如何?
也许我终将还是没回到他身边的勇气,默然离去;也许我终将会举剑在他脖间,质问为何要骗我,为何杀我至亲,然后得到肠断的答案,挥泪而去。
“喂,你走不走!”耳边传来船家不耐烦的催促声。
我猛然回神,不再迟疑,跳上开往东秦的船,踏上那久违的土地,见到那诀别的人。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抱膝而蹲,不再理会耳边的喧嚣声与畅谈声。
粹碎声却依旧不绝于耳。
“听说东秦皇上要选秀了!”
“不会吧,才收回被南魏掠去的八个城池就要选秀了,这个太……”
“小声点,这乱世莫要论是非哦,尤其是皇帝的,小心大祸临头!”
随着这声警告,船内顿时安生了下来。
我依旧没抬头,如此快就要选秀了,他的确也越来越像皇帝了。
不,自讽轻笑,他本就是皇帝,安定了平乱,也的确是思倾国倾城之貌的时候了!
历代皇帝都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他委实没做错什么,我心痛干吗?!
似水流年过,人间如花美眷无数,的确是他该享受的时候了……
我站在东秦帝都“洛州”的玄将军府门口已经许久。
终于下决心走上前,“我想见你们将军”。
“有帖子吗?”
我黯然摇头。
“我们将军很忙,没帖子将军是不见的!”门口的侍卫威严道。
听他这般说,我也没再坚持什么,而是蹲坐在了大门对面的街口。
在我幽幽欲睡之际,听到门开的声音,以及守门侍卫叫的那声“将军”,我突然惊醒,正打算上前时,却看到了玄风身边一习堇色华衫的他。
比起两年前,他欲发意气风发了些,依旧紫玉金冠绾墨发,脸耀如天边的星际,看来没了我,他的确过得更好了,也许我的交换城池之计,退兵之举,在他眼中只是拙略之策罢了。
聪明如他,怎会毫无防备的被万里逸攻破了八个城池还不反击,此刻两国关系紧张之际,却还要大肆开始选秀。只能说,他早运筹帷幄,如没我的拙略之策说不定早决胜千里了!
联南魏,灭东秦,这约莫着都是我这笨拙之人的愚蠢之为。
懊恼的转身,摸下胸口的锦帛,既然如此,那我还去寻玄风干吗?
“颜儿,等好久了吗?”玄风在身后唤住我。
我回头朝他失意一笑,“你不应该与他在一起的吗,怎么看到我了?”
“皇上走了,守门侍卫说有个瘦弱的男子等了我大半天了,我猜就是你。”他走到我身边,仔细看了我下才娓娓说道。
“哦,走了……”我低头轻绞衣襟带子,微咬嘴唇喃喃道。
“颜儿,走吧,随我入府吧。”说着便上前拉起我的手,将一样东西塞入我手中后,拉拽着我朝门走去。
挣脱他的手,我摊开一看,是个腰牌,停滞住脚步,疑惑道:“这是……”
他又上前拉拽起我的手,嘴角一笑,“是自由出入这将军府的领牌,也是自由出入宫内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