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毕竟是生母,虽然因为缺少了五岁前的记忆而对她毫无印象,母亲一词的感动也仅限在许清的正妃—于兰馨身上,但我也是见不得眼泪的,尤其眼前这慈母之泪还是为我而流。
“慈母,我怎能负你泪几行。”心中对她说道。
“母……后,还请你先出去,等冰儿更衣了再出来见您,好吗?”我柔声的宽慰起她,虽然“母后”这称呼叫起来还不大习惯,但我终究跨出了喊这一步了。
“好好,皇儿长大了,算来已经快到十六了,知道害羞了,母后这就出去在外堂等你,你可要快些啊,母后想好好看看你。”果然随着我唤出的那声“母后”以及柔声的语气,她很心满意足的步出了内室朝外走去。
望着她转身的背影,凤衣飘逸华美,金步摇摇曳生辉,雍容华贵,款款莲步轻踏而出,这个真的是我的母亲吗,原来她真如此的高贵,所以我才被冠上了北契血统最高贵的公主,何其幸也!何其不幸哉!
“公主,奴婢帮您更衣。”许久都不曾开口的小紫却在我依旧盯着皇后的背影,陷入深深的不知名的情绪中时,开了口。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本只是很平常随意的一眼,可能眼中会带些对她主动开口说话的惊讶之色,但并无其他的犀利责备之情在里面。
不料就我这看似寻常的一眼却让她手捧着我更换的衣物,直接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我又没责怪你什么,而你也没做错什么,下跪做何。”
“谢公主,奴婢以为方才逾越了。”这次小紫倒是胆子显得大了点起来,敢正面回答我的话了,本以为她只会听了我的命令起身而已,却不想还说出了这么句富有深意的话来。
“逾越什么?”她的话我饶有兴趣,眉梢不禁一挑,问她道。
“回公主的话,沐浴时间的长短是凭公主您定夺的,奴婢不应该催促公主的,可是因为想到皇后娘娘还在外殿候着怕等的时间长了,对公主会有所影响,所以奴婢一个着急竟然开始催促公主了,这是奴婢逾越了,望公主恕罪。”
“听你说来很有道理,那为何你到此刻才会如此明白宫中之人的相处之道?而且敢在我的面前显示了一个不一样的你。”听她所言的确也非愚钝的常人,唯唯诺诺只是假象罢了,我倒很想知道她将自己隐藏在懦弱中的原因是什么,于是开口反问道。
“公主,就如你方才对小兰所说的那般,在这皇宫中当奴做婢的确更需要慎言谨行!而于公主而言,经过这几日相处下来,小紫已经看出公主的为人了,定当会是小紫的好主子,所以奴婢当然要真心对待公主了。”
她一边说着已经一边帮我更衣起来。
却惟独忘了方才话语间对自己的称呼并非“奴婢”而是“小紫”,宫外之人一旦入了这深宫之中,便是姓奴名才之人了,在主子面前哪里还会自称姓名,而她方才自称的确也属偶然之举,惟独我却记住了也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