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载,猗族犯下滔天大罪,被予以神罚,永世为奴为畜,不得救赎。
按神座法令,每年的这一天,凡猗族,无论是斗奴、种奴以及工奴都将接受来自刑司厅的洗罪之雨。
这一天。
王庭内刚刚刻印结束,粘满污垢之血的斗奴,以及分立在王国各处的八十一个猗奴监栏无一例外,所有猗奴都必须带上同样的白骨面具,承受充满腐蚀性的洗雨之罚。
“已经有七千八百年了吧,猗族似乎已没人晓得他们为何受罚,更不会知道他们也许还有被救赎的可能。”饮尽杯中酒,沙华径自又将酒杯倒满,身形微侧,紫眸诡谲的看向殿门口如莲花般绝美的神官。
绯冥无语,只是淡淡回望,雅韵姿美的身形让色彩炫目的大殿刹时变得庸俗而廉价。
“看来绯冥神官并不会在意这些早在远古之时便被星宿厅所贬罚的猗奴的命运呢。”沙华声音轻然,眸子里却暗暗流敞着一条无人所知的千古之河。“那么,您是否可从令尊那里听闻过猗族为何为奴为畜,又是犯了什么罪责或是触怒了哪位神灵呢?”
轻轻的摇着杯,越过金鐏暗影映入雾蓝浅夜,那一刻,紫色的瞳孔却倒映出千年前那一袭令他恨之入骨的雾蓝神尊!
铃声轻悠,恍若隔世。
绯冥淡淡相望,没有居傲、更不睥睨,却依然令人自渐形秽。
“你是希望我知道什么吗?”红唇微启,有淡淡莲香。贵乃四象之子的他,从不踏足俗地一步,从不与外人相识,却独独与沙华自小熟识。
没人知道,沙华亦不知......
其实——
他能感受到沙华玉衡隐隐的恨意以及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强烈思念!
那样复杂而癫狂的情绪,只要他再向前一步,便会感受得更加清晰!
“玉衡,你就是太过于纠结于不必要的琐事。”尊位如他,对沙华却亦敌亦友,唤得极为自然。
“琐事?呵呵......”沙华挑起俊眉,笑了。看着绯冥的目光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这个尊贵的人啊——
竟然说这是琐事?
他倒是很想知道,如若有一天,前尘记忆恢复的话,这张淡然而绝美的嘴唇可还会这么说?!
“我还真是学不来绯冥神官的遗世独立、淡看所有。只是您此番突然驾临又是所为何事?”冷淡的问着,目光若有所思瞥向窗外,凝着那跪于枫林仪式场中的几百个斗奴。
依然没有。
几千年前,这条刑罚原本有一个免受的特例。
那就是,只要哪位主人能在这群带着同样面具的斗奴群体中,找出自己的斗奴,便可提前结束洗罪之荆。
可是——
猗奴从未等来那样的主人!
没有人会愿意在那群一模一样的白骨面具下去费力的找一个奴畜。
并不仅仅是因为不好找,更是因为不值得。
就这样,经过了几千前,直至现在,除了法令还在书面上之外,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个的特例了。
“有件事,我需要当面与你说明......”雾色荏苒,绯冥的声音飘眇若浮云。
沙华禁不住转眸望他。
“你我熟识多年,你该知我脾性,虽说我不愿缠于杂事,但若是份内之责必会亲力亲为,极不愿有人插手干涉。”他说得极轻,语气极淡,眉宇间清清远远,没有一丝情绪变化。
但是。
却依然让沙华察觉到威吓的意味。
下一瞬,只听得绯冥继道:“本神官如今已是玄王泷少爷的教辅,那么今后若有事需找他商议,自是先通过本神官才合礼数。所以,烦请沙华首相莫要再像今次这般僭越请人,以免伤了我们的和气。”
沙华瞳孔倏缩。
绯冥——
竟然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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