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府的一处昏暗无光,冷风可以无缝隙涌入的破旧房中,徐冉蜷曲着身子,瑟瑟发抖,呼啸的冷风中伴随着她戚戚哀哀的哭声。
她已经在这破旧的房中待了已经数日,守在门外的侍卫每天准时放进下人送入吃食。树倒猢狲散,王府中的下人见了她失了势,纷纷对她避之不及。
徐冉的目光空洞无神,心里是深深的绝望,齐宇礼的绝情冷漠让她颓废而痛苦。自那日事发之后,他为了顾及面子封锁了信息,并将她偷偷锁入这暗无天日的破烂房间,下人们惧怕他,进而只有她的贴身婢女心蕊替她求情,其余人等只冷漠旁观,无动于衷。
齐宇礼的无情,饥寒交迫的处境,让从小就被父亲捧在手心的她,受尽了无尽的耻辱与折磨。
一幕幕地凄凉狼狈的画面不断的浮现在眼前,她的手,攥出了暗淡的血渍,指尖掐入肉中,痛苦到麻痹的她已察觉不到疼痛。
当她看到地上的锋利的碎片时,她艰难地伸着僵硬的手,慢慢移向又碎片的地方,拾起,毫不犹豫地向手上划出一道刮痕,血,缓缓不断的流出。
既然她的名誉已毁,那么她在活在这个世上只会受尽世人耻骂,不守妇节。她不堪受辱,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了结。
她翻转过虚弱的身子,愤怒望天,她恨,她恨老天不公,对上官清隐如此的偏爱,让她拥有着齐宇礼的爱,而她,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得到齐宇礼的正眼相望。
她只恨现在只能无奈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她恨上官清隐,并且将着一切的遭遇都归咎到她身上。
如果不是她,她徐冉一定可以获得齐宇礼的爱,是她阻碍了他和齐宇礼,如果有机会,她是多么的想报复上官清隐。
数日过后,便有人言传,荣王妃感染风寒严重,病入膏肓,不幸红颜早逝。翌日,王府悬挂上白绫,府内哀声萦绕,这无疑是证实了流言。
“小姐,那荣王妃虽然可憎,但却年纪轻轻就早逝,却也是可怜。”
连珠跟在上官清隐身后,两人踏着泥泞的上路,时不时还会搭上几句话。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过于痴望被爱,最终产生了怨愤与不甘,因此也害了她自己,这大概也是徐冉莫大的悲哀。”徐冉像极了前世为了得到逸清风的爱,而卑微到尘埃里的她。
但这并不是可以让她可怜徐冉的理由,面对着对她不善之人的逝去,她不想假惺惺的地去装作为她惋惜悲悯的模样,想来,她也不需要自己的怜悯。
上官清隐的话对于未涉及男女之事的连珠来说,过于深奥,连珠绞尽脑汁也参解不了上官清隐话里的意思:“小姐,我始终想不明白你说的这些话是何意?”
上官清隐转头,望向为参透她的意思而抓耳挠腮的连珠,低浅一笑,笑容很轻,舒缓而温和。
上官清隐放慢了脚步,等到连珠与她并齐走后,她回道:“你年纪尚浅,不谙男女之事,自然参透不了我的语意。”她戳了戳连珠的脑袋:“你与其深究这些苦思冥想,倒不如加快些步伐,前往寺庙祈福。”
今日是原身上官清隐生母的忌日,原身每逢这个时候都会先去福源寺祈福,再携带福音去祭拜。多年来的坚持,成了原身的习惯。
自己霸占了她的身体,那也就有必要替她尽孝心,也希望她在天国之上能与情人相聚,免受至亲分离的痛苦。
她也可以为爹爹、阿哥、宋嬷嬷和盈翠祈福。愿他们在远隔世间的天国上,过得安宁。
赶了许久的路,她们到达了福源寺外,意外的是,福源寺外门庭若市,人山人海,他们根本无法进去。
连珠道:“小姐,这么多人,我们如何进去?”平日福源寺可没这么多人,也不知今日为何这般多人。
上官清隐发现来福源寺的,极多是四五十的妇人,寺内拥挤,人也进不去,她们索性在寺外跪着,嘴里念念有词。
禹合与帝都交战已有许久,两方交战,受苦的终究是这些无辜的百姓。
朝廷为了扩大兵力,每日都会抓几百个壮丁去前战支援,那些壮丁多少是家里的顶梁柱,朝廷这样一来,不仅夺取妇人的支柱,而且还弄得百姓人心惶惶。
来祈福之人,大概也是希望内心能得到安稳:“近日来,北方战事堪忧,这些妇孺多半是为前去战场的亲人祈福,抑或是通过祈求上苍,为心里的恐慌得到一丝安慰。”希望朝廷能早些结束战争,早日还百姓安平泰和的日子,他们也就不必整日忧心忡忡。
休憩之时,灵钟清响,众人祈祷。
瞥眼之间,上官清隐偶然瞥见了一抹轻巧的身影悄悄地躲在一棵高大的枯木后面,时不时巧灵地瞄着她。
是离灵。
侍卫警铃地守在身后,以防她们被拥挤的人潮用掉,离灵的视线还在望着边瞄,她吩咐连珠和侍卫:“你们且在这里候着,我离开一会儿。”她指了下他们警告道:“不许跟来!”
枯木后的离灵走了出来,冲向离她越来越近的上官清隐:“漂亮姐姐!”一把抱紧了上官清隐。
“你怎么在这里?你师父呢?”灵巧的小人拥着她,乖乖地蹭了几下,甚是可爱。
离灵拉耸着脑袋,视线往上,眼睛有些湿润:“我昨日和师父去了临浔街道游玩时,我偶然捡到一本折子,我把它交给师父,结果,冲出一群人,将师父抓走了。”说着说着,就啪啪嗒嗒、可怜兮兮地哭鼻子。
上官清隐的手俯在离灵的背上,轻轻地拍着,抚慰着:“那你可知是何人抓走了你的师父?”
离灵摇了摇脑袋:“我不知道。”
“那你还记得你师父被抓的地方吗?可还记得怎么去?”
离灵连连点头:“我记得。”
“那你是否记的他们的特征?”
离灵撅着脑袋,仔细地回想昨日的事情:“我记得他们身上穿着很好看的衣服,有一个的衣服上有一只大仙鹤,他还有一双熏紫色的眼睛。”
仙鹤?熏紫色眼睛?
会不会是墨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