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意思,难道元正你真的不知道吗?”沈延放下酒杯,对孔照道,“你去林大郎那里看看。”
细封元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孔照离开的背影,道:“你怀疑我?”
沈延叹了口气,“你的面相太明显了,不用怀疑,我掐指一算就知道。”
细封元正低声笑道:“这种面相之说怎么能当真啊,子岚。”
沈延正色,“我看面相一向很准的。不如这样,元正,我算算你看着对不对。”说罢,沈延不理细封元正的表情,兀自道,“经常找你的两个人,想必也是党项羌吧。”
“你一直在跟踪我?”细封元正脸色很不好看,“你怎么发现的?”
沈延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细封元正看着这张笑嘻嘻说胡话的脸,很有上前打一顿的冲动,“我是党项人,与我族人时常往来也没什么不妥吧。”
沈延耸耸肩,“去过惠元楼的人都知道大厨你是党项人,如果光明正大的来往,也不会惹人怀疑。”
“你是说我太过谨慎了?”细封元正嗤笑道。
沈延道:“越是在乎的事情,越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不过看在我混吃混喝了这么久的份儿上,我就再说几句。”
细封元正颔首,“洗耳恭听。”
“你很有想法,还是去做菜吧。”
“什么?”细封元正一时没弄懂沈延的意思。
“哦不,我是说,你还是适合做菜,不适合玩阴谋,”沈延摇摇头,“你的戏太假了。”
细封元正皱眉,“我自认为非常完美。”
沈延道:“其一,第一次见面,我只是说了句你做的炙羊腿不好吃,你就恼羞成怒,可见你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可是第二次见面就十分热情了,这其中必有蹊跷;其二,你对那冯娘子根本没有情意,还要扯着虎皮做大旗,让我引荐你给孔刺史,想必你的目标,一早就是孔刺史吧;其三,我早就见过那两个党项羌了,在一月。”
细封元正道:“子岚,你是个聪明人,只可惜,聪明人不能活的太久。”说完,就要操着菜刀扑上去。
NND,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沈延大吼一声,“你特么在逗我吗?”便往一边躲开,细封元正一击不成,再次扑了上来,面容之狰狞可怖,叹为观止。
“叮”的一声,一把匕首狠狠贯入细封元正的肩,将他击的退了好几大步,林元浩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在沈延身后。
我去,这小子又是如此及时的装逼,沈大官人表示不服,他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便见细封元正道:“林大郎?就是这小子?”
林元浩潇洒地拂袖,“正是在下。”
“想不到我们苦心筹谋这么久,竟然被你这个小子发现了。”细封元正有点讥讽地笑道,“也罢,反正我只是个棋子,如今只不过成了弃子的命。”
“再次感谢你的好酒好菜,”沈延微笑道,“最后还要告诉你一个道理,反派话不要太多,话太多的往往是死得最快的。”
细封元正闭上眼睛,看样子竟是十分疲惫,沈延比了个手势,林元浩就要带他下去。
在经过沈延身边的时候,细封元正突然睁眼,道:“你我兄弟一场,我就最后告诉你个秘密。”
“你中毒了。”
沈延道:“那就多谢了。”
直到细封元正被拖下去,孔照才道:“你不担心吗?”
“他当这是武侠小说吗?还准备不知不觉下毒?”沈延耸耸肩,道,“走,我们去医馆把你爹接回来。”
……
到了傍晚的时候,城中的混乱已然平息了许多,城外却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只是洮州美相都是重镇,实在抽调不开大批人手,沈延知道党项羌此番作乱是要与吐谷浑沆瀣一气,但是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过微薄了。现在只是希望城外驻军能够多多少少能帮上些忙,不然光凭着百姓,也无法做太多。
孔长秀还是没能醒过来,许郎中跟着他一同回了府上,只是城中伤员甚多,又不能离开孔长秀,所以在孔府前院腾出地方让许郎中处理百姓和官兵的伤势,府上剩余的家丁则是负责将多余的伤员引到别的医馆处,至于细封元正带来的那些人也都下了狱,只等着问出结果了。
沈婉儿这一天也担惊受怕的,见到孔长秀受伤了,伤心的哭了好一会儿,这会儿才缓过来,“兄长,我害怕。”
“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婉儿的,”沈延摸摸婉儿的头,道。
沈婉儿摇头道:“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兄长受伤。”
沈延笑道:“我怎么会受伤,这些党项羌都没你兄长我聪明,你看细封元正不在栽倒在我手里了吗?”
说起细封元正,沈婉儿脸上露出些厌恶的神色,“我很讨厌他。”
“怎么了?之前不也玩的很开心?”沈延有些意外道,这些龃龉自己可从没告诉过婉儿。
沈婉儿道:“只是因为他是兄长的朋友。”
沈延愣了一下,心里一阵暖意,“等这件事完了,我就带你去长安。”
“真的!?”婉儿眼睛亮了亮,“今天听说外面乱成一片,刚才又见到孔刺史伤成那样,我……我以为以后肯定没机会去长安了。”
兄妹俩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直到看见低垂的银河,孔照才匆匆出来,脸上的悲恸之色无法遮掩,“子岚,我爹他……情况很不好。”
沈延忙赶去屋内,只见孔长秀已经坐了起来,脸上烧的通红,孔夫人在一旁为他擦汗,孔长秀见沈延来了,露出一丝微笑,“荣辉跟你很好,以后你要多提点提点他。”
沈延心里十分难受,这头句话说的就跟遗言一样,难道千算万算还是避不开这样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