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暄画凭着脑海中的记忆,走了一整夜才从荒郊走回侯府。
她微微喘着粗气,看着眼前朱门大户,下垂的双手不由攥紧成拳。
脑海里的记忆告诉她,她如今的身份是侯府庶出的三小姐,名字也叫江暄画,性子却胆小怯弱,是侯府中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对象。
也正因如此,昨日她遭人诬陷被毒打致死,她的侯爷爹也不闻不问,只随口命下人将她放入一口薄棺材中,拖到城郊乱葬岗草草埋了。
不过,她回来了,也不再是从前任人宰割的江暄画,曾经受过的屈辱,她会一点一点地,全部讨回来!
江暄画举步朝府内走去。
侯府外的守卫看到江暄画愣住了,相互对视了一眼。
昨天夜里,奉命将三小姐下葬的下人疯疯癫癫跑了回来,嘴里还嚷着诈尸了。
守卫们没将那下人的鬼话当真,没想到此刻已死之人真的出现在了眼前。
守卫的脸色变得铁青,下意识拦住她的去路。
江暄画凌厉的眼神从二人脸上扫过,冷笑道:“怎么?认不出我是谁?”
“三……三小姐?不可能!”
她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一扬手推开其中一个守卫,继续朝里面走去。
守卫们被她冷如利刃的目光吓得不轻,不敢再追。
才走到侯府前殿,江暄画便听到一阵尖利的说话声。
“哭!哭什么哭?你那个贱骨头姐姐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瞧瞧你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就能去下面见她,何必急于现在一时。”
说话的正是侯府二小姐江清连,她揪着一个瘦弱男孩的衣襟,一脸凶神恶煞。
男孩用粗布衣袖一抹眼泪道:“你胡说,姐姐根本没死!她不可能丢下我一人,我要去找她!”
他拼命地想挣开江清连的手,奈何身子太弱,一急之下猛烈咳嗽起来。
江暄画的心跟着一颤。
江致岸是原身亲生弟弟,一直都是体弱多病,侯府中所有人一直冷待他们姐弟,甚至从来不找医师替江致岸看病,以至于他的病情一拖再拖,越来越严重。
“去啊!快去,最好你也死在外面,这样咱们侯府才算是彻底清净了!”
江清连丝毫没有半点同情,冷笑着讽刺。
江致岸好不容易从她手中挣脱出来,不小心划伤了她的手背。
“嘶——臭小子!你找死!”
江清连脸上划过一抹狠戾,扬起手朝江致岸的侧脸掌掴下去。
她的手忽得被握住,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谁不要命了?敢坏姑奶奶……”她话说到一半,忽然怔住。
江清连双眸圆睁,眼瞳中倒映出一个人影,让她惊诧地好似见了鬼。
“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江暄画挑衅地笑道:“刚才你说什么?说我已经死了,可我江暄画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的脸疼不疼?”
“江暄画!这不可能……”江清连满脸的难以置信。
江致岸见到江暄画,难掩欣喜地扑过来喊道:“姐姐!”
江暄画将他挡在身后,小声安慰:“别怕,姐姐在这,没人再敢欺负你!”
她说此话时,剜了一眼江清连。
江清连挣扎着,江暄画却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用力之大,紧扣之处都泛起了红印。
林氏身为侯府主母,原先还在一边端着架子装模作样,一见到江暄画,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满心疑惑。
她分明是确认过了的,这臭丫头已经断气了,怎么可能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府内?
林氏越想越觉得蹊跷,冷哼一声,对着江暄画骂道:“这是从哪来的江湖骗子,以为长着张和侯府三小姐相似的脸,就敢来侯府讹钱?”
江致岸听到林氏这么说,涨红了脸反驳:“不!她不是什么骗子,她就是我的姐姐,我能认得出来。”
林氏横了江致岸一眼,“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兔崽子,瞧瞧她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怎么可能是你的姐姐?说!这骗子是不是你找来的?”
江清连在一旁附和道:“娘,这小子就是伙同外人来讹钱的,就该将她们一起赶出侯府!”
“出去就出去!”
江致岸气得浑身发颤,连连咳嗽。
姐姐和之前确实变得不一样了,从眼神里就能看出,可他仍觉得,这就是他的姐姐,血肉相连的感觉,是不会欺骗人的。
江暄画有些心疼地看着江致岸,原身性格怯弱,姐弟两在侯府吃尽了苦头,离开侯府是一种解脱没错,可她不能就这样服输,再说弟弟的病也需要大把的钱,因此,她不能让林氏如愿。
“我与岸儿都是侯爷的亲生骨肉,这侯府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哪都不去。”
江暄画理直气壮地说完这席话,牵起江致岸的手,就打算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江清连立刻拦在她面前。
“站住!哪里来的猫猫狗狗,也敢和咱们侯府沾亲带故,江暄画已经死了!起死回生如此荒谬的事,谁会信?”
江暄画斜睨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一边。
“啊——”江清连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手骨都快被捏断了似的,她拦不住,只好向林氏哭诉:“娘!断然不能让这贱人得逞了!”
林氏阴着脸,大声道:“来人啊,快将这两人绑起来,竟敢跑到侯府来撒野,给我重重地打!”
侯府的下人们闻言都拿着棍棒涌过来,将江暄画和江致岸圈在中间。
江致岸一手拽住江暄画的衣角,神情变得恐慌起来。
江暄画感应到他的害怕,小声安慰道:“别怕,姐姐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她目光灼灼,冷静地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威慑力。
下人们却久久不敢动手,眼里充斥着惊惧。
林氏等不下去,怒道:“还愣着做什么?都聋了?”
下人们这才咬着牙动手,江暄画没有一丝惧怕,护着弟弟轻巧地避开每一下击打。
江清连气得直跺脚,从一个下人手里抢过棍棒:“愚蠢的东西,滚开!”
趁着江暄画应付其他人,江清连绕到她身后,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举起棍子用力地朝江暄画后背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