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川扭头,看着张氏,“什么事儿?”
张氏看了眼云朵,有些难以张口。
“你们说,我先回去看孩子。”云朵看着就先回了。
张氏张张嘴,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看着聂子川青色暗纹直裰,器宇轩昂,清俊淡雅,一派贵气,心里难受的不是滋味儿,红着眼道,“大郎……我……王家让荷花跟三郎和离,还要赔三十两银子,家里现在根本就没那么多,你奶奶还得了心疾……我……”
聂子川淡淡的看着她,不接话,等着她自己说。
张氏见他不问,就呜咽道,“聂梅她是被那方二郎骗了啊!早知道我就听你的,让她嫁给顾大郎,现在也不会……我是个当娘的,就像当初不能看着你病重一样,我也不能眼看着她在牢里饿死冻死了。我去看她,给她塞了两个钱,被荷花知道了,非得说我私藏了银子……”说着,委屈的眼泪直往下落。
聂子川眸光渐冷,“所以呢?你叫住我,不是为了给我说这个吧?”
张氏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我……现在你奶奶病重,还不知道得多少银子花……”
“借钱?”聂子川目露嘲讽。
“不……不是的!”张氏低头擦了擦眼泪,“三郎的事儿……王家的人太凶了,非得要赔偿,我们也不知道咋办了……”说着哀哀的看着聂子川。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你们聂家的事,我不便插手。”聂子川淡声道。
张氏满脸失望,“大郎……”
“我还有公务忙。”聂子川点了下头,转身走。
“大郎!”张氏连忙叫住他,哭道,“大郎!……我不是让你插手。你说过会帮三郎,以后都会拿他当兄弟,我已经知足了。”
聂子川眸光一寒。
张氏不看他,哭自己的,“我……我那银子……已经花完了,王家非说我有,一下子要三十两银子,家里实在拿不出,他们就要告到衙门,我……我就是……想跟他们说,银子是你给我的。”
聂子川笑了一声,“聂大太太这银子来路不明,让我给你挡着?”
张氏一听急了,“不是的!不是的!这银子不是偷人家的!”
“那是私房?”聂子川挑眉。
张氏面色难看,“是……是我的……我和你爹……攒的私房。”
“爹?聂大太太,好像还没转过弯,你们聂家已经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聂子川笑看着张氏,眸光幽寒。
张氏脸色一白,颤着嘴唇,“大郎……”
“至于你们的‘私房银子’直接跟王家的人说就可以,不同找什么人来做挡箭牌。谁还不允许你们有私房?”聂子川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张氏张着嘴,说不出话,眼泪流到嘴里,又苦又酸涩,眼看着聂子川走远,全身发寒的失声哭。
聂二贵正跟甘氏数落聂子川和云朵的不孝行为,让聂四郎去告诉聂贵芝。
甘氏叹着气不说话,见聂四郎出去,叫住他,“我现在又没啥事儿,告诉你大姑干啥!等以后再说吧!”
“娘……”聂二贵皱眉不赞同。李长河现在不管那俩山坡了,光守着个烧竹炭的小窑一年也都挣不少银子,现在新院子盖的那么气派,老太太这治病的钱,他们咋着也得出一点!
甘氏没有理会他,抬眼见张氏擦着眼泪瘸着腿进来,叫了她,“你跟大郎说啥了?”
“我……”张氏艰难的张口,就哭着低头擦眼泪。
甘氏皱眉,现在连她都……老大媳妇儿要是再说了不中听的,三郎以后连个仰仗都没有了!
“对了!王家的人说大嫂私藏了一笔银子,我都还没问大嫂是咋回事儿呢?大嫂早就喊着连陪嫁也都卖光了,那又是从哪弄来的银子?”聂二贵两眼直直盯着张氏。
甘氏也看着她,心下狐疑她到底从哪弄来的银子。
“不是的!我没有……只有我和当家的攒了几两私房银子,怕梅儿冬天在牢里活不下去,塞给了她。根本没有一笔银子啊!”张氏捂着嘴,呜呜哭起来。
聂二贵满眼都是不相信,“大嫂闷不吭声的,不知道啥时候竟然还藏了一笔私房!我们二房大人小娃儿都拼了命的干,也都没攒到钱。”
这样的讽刺,直接从张氏这耳朵进,那边耳朵出了。
云朵把她的想法猜了个准,“她银子来路不明,想找你给她做挡箭牌?”
“嗯。”聂子川应声,把外衫脱了,只着里衣,打个哈欠,上床来。
云朵拉住他的胳膊,“她那银子不会是你私下给的吧?”
聂子川笑着搂住她,“家里的银子不都在你那?我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
“谁说没有!?你天天出门都带着银袋子,里面不是银子吗!?”云朵瞪他。
聂子川想了下,认真的点头,“是有银子,没有铜板。”
云朵伸手就挠他痒痒,“以后一毛钱都不给你拿了!”
聂子川笑着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催促道,“快睡!等会小六小七睡醒,你又睡不成了。”
俩人笑闹了会,都睡下了。
傍晚时,聂贵芝和李长河,李开来了。
聂四郎还是去河湾村通知了他们。
聂贵芝听甘氏得了心疾,之前就犯过,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家里成天闹事儿,娘的这心疾就是气的!”
聂二贵撇了下嘴,小声嘀咕,“要不是大郎弄出来这么多事儿,也弄不成现在这样,娘也得不了病!”
“我看就是你们不甘心!在家的时候不对人家好点,人家分出了又见不得人家好,没事儿也找事的闹!大郎和云朵,都不是没良心的人,你们眼热人家挣钱过好日子,咋不好好真心待人家!?不想待人家好,干啥还眼热人家过的好,不甘心的找事儿闹!?”聂贵芝气的脸发红,要不是这些糟心事儿,老聂家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
“是!有良心!娘病这么重,来探望还是老三去叫着他们才过来的!我们也笨,没有你们会讨好。艰苦了十多年,到头来还落得个恶名!”聂二贵心里恼忿,阴阳怪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