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没敢告诉她,只道,“聂梅这娃儿太执拗了,有点想不开。”的确是想不开,就算不想退亲,在家里绝食上吊,都比现在强百倍。
刘氏撇了撇嘴,不相信,不以为意道,“要是真想不开,清湖就在那边,咋不去投啊!”
聂梅眼里闪过茫然,她现在也知道事情严重了,看奶奶恨不得打死她的眼神,她心里越来越害怕。
但这事儿已经出了,必须得商量个对策出来。甘氏咬了咬牙,叫上张氏和聂大贵,柳氏到作坊这边来。
“凭啥不叫我去啊!?娘你偏心就算了,三个儿媳妇偏偏就撇下我一个,给我没脸也不是这样的!”刘氏不满的嚷道。
甘氏正心里烦乱冒火,见她又想闹腾,尤其不能忍,目光如剑的瞪着她。
刘氏心里一窒,本能的察觉事情不好,抿了嘴。
甘氏阴着脸出了门,走到门口了,又停下,扭头看聂梅和聂兰的屋,“把聂梅也叫上!”
柳氏点头,转回去叫聂梅。
聂梅吓的脸色更白,一副上断头台的样子。
柳氏扶了她一个胳膊,“我们去商量商量办法,也得让你知道该咋做。”
聂梅两腿僵硬着,颤抖着,柳氏拉一下就走一步。
聂兰抱着聂娇也在后面跟着,心里不停的转,这个样子肯定出了啥大事儿了。到底咋了?
甘氏却没让她进来,让她抱聂娇回家去。
云朵看着,就闩上门。
甘氏直接走进小院,进了屋。
作坊有一段距离,在这不会有人知道,甘氏转身看着聂梅,咬牙怒喝,“跪下!”
聂梅吓的停在屋门外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身子抖的如筛糠一般,一脸的惊慌惧怕。
张氏和聂大贵都还不知道聂梅已经跟了方二郎,见甘氏突然发这么大的火,都吓了一跳,“娘?”
甘氏没有理他们,眼神如刀的盯着聂梅,“现在知道害怕了,犯贱的时候咋不知道想想后果!”
“到底咋了?”张氏惊疑不已。
“问她自己干了啥事儿!”甘氏气怒的坐在凳子上。
张氏和聂大贵都看着聂梅,她脸色发白,咬着唇,眼泪直掉。
柳氏叹道,“你上午跑出去,是不是见了方二郎?”
聂梅哭的更厉害。
柳氏忙道,“别哭!别哭!让人听到了,就坏事了。”
聂梅不敢哭出声,眼泪突突的往下掉。
柳氏又问一遍她是不是见方二郎了,聂梅抖着身子点了头。
张氏还是不明白,见了方二郎……那是把他们要退亲的事儿告诉他了?她正要说聂梅咋能把这样的决定告诉方二郎,就听柳氏低声说聂梅底裤不见了,被方二郎拿走了。她顿时如遭雷击,震惊不敢相信的看着聂梅,又看柳氏和甘氏。
不时小院屋里就传来张氏的哭声,和聂大贵要打死聂梅的声音。云英叹口气,把烧好的茶泡了薄荷,加上冰糖,晾着,她拿了绣活儿坐在门口,防止有人来了不知道。这事儿可不能传出去,否则聂梅就不用活了。
聂大郎不吭声,甘氏快气死,柳氏忙劝住聂大贵,又和云朵把张氏扶坐到凳子上,“现在已经这样,再气也该放放。这亲事我们还得再商量个办法出来!”
“还咋办?现在还能咋办?”张氏痛哭。
聂梅也哭一歇儿了,现在出了事儿,不会再退亲,那她嫁过去就是了。
甘氏青筋突了突,“你们以为不退亲,嫁过去这么简单!?现在他们家知道咱们要退亲,指不定会咋想!那方二郎当了畜生,手里又拿着东西,到时候他们反过来说退亲,我们不光没脸,还要赔偿人家!”
张氏脸色煞白,一下子六神无主了。
聂梅也惊惧不止,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你就等着看吧!不要脸面的蠢货!”甘氏怒指着她,想打她,又忍了下来。
云朵出来,看云英晾着薄荷凉茶,拿着杯子,拎着茶壶进屋,倒上几杯,端给甘氏,“奶奶你先消消气。方家既然想娶,就不会反过来退亲。那方二郎拿了裤子……应该也是想着不让咱们强硬退亲。”
“要是真退亲,或者不退亲有啥要求,咱们也得提前商量,做出应对来。”柳氏接话儿。
“退亲,我们忍气吞声,再送上一笔厚礼。不退亲,多送一笔陪嫁,堵住方家人的嘴。”聂大郎淡声道。
云朵看着甘氏,反正肯定要放血了。
甘氏脸色很是难看,“老三屋子刚盖好,家里哪还有多余的银钱。本来年底成亲,到年底也能攒上一些,现在,哼!”
聂梅的两条腿已经跪木了,可是她心里却翻涌着。方郎说要娶她,不想退亲。又咋会说反悔?!还要赔礼!?不可能的!多要陪嫁……。也不可能的!方郎他不会的!
张氏两眼都哭肿了,一点办法也没有。
甘氏一直坐到快傍晚,云朵说留下吃饭,她摆摆手,目光严厉的盯着聂梅和张氏,又扫了眼聂大贵,柳氏,“这件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半个字,否则我就扔给他一根绳子,自己吊死!”
聂梅和张氏都噤若寒蝉。
云朵又拿来凉帕子,让俩人敷在眼睛上,消消肿,“大姑回去也别带到脸上,就当啥事儿也没有,等方家来人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是呢!聂兰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大嫂也多注意点。”柳氏也出声劝她。大哥是个闷葫芦,不会往外说,聂梅不敢吭声。她和婆婆都不会往外说。就大嫂,嘴上不说脸上会表露出来,让二嫂知道了,这事儿保不齐就宣扬出去了。还有那杨土根媳妇儿,也是个好打听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