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喝了酒之后，睡相倒是十分安稳，只不过一直在梦中呓语。
锦小芙闻着身上的酒味一阵嫌恶，她洗了澡换好衣服后还是难受，又睡不着，便索性走到窗边醒醒神。
打开窗户，清风拂来，锦小芙打了一个寒颤，深夜的气温更低了。她简单地裹上外袍，倚着窗栏想起了心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里的月亮好似比在锦府看到的还要大一些，连光都明亮了几分，渗透入肌肤，竟也带着些微凉意。
不知道爹那边怎么样了。
锦小芙想着。
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去帮锦易做些什么，目前唯一能办到的，不过是乖乖待在九霄山而已。
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无用，单会些只能看不能用的东西，都无法帮着父亲分担。
正发着呆，锦小芙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蹲下身子，捂住嘴巴不出声。
难道这里也有贼人？
她屏住呼吸，紧绷着身体，全神贯注地听着声响。
环望周遭，竟是连一件可以拿来防身的物件都没有。
忽然，一只手从窗户那伸了进来，刚刚好就在锦小芙的头顶正上方晃悠。
她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慢慢地往旁边挪。
她一边想抬起头看看“来者何人”，一边用手慢慢地从头上拔下来一只钗，预备着只要有人进来就用这个扎他。
当一个黑不溜秋的脑袋探进来使，她便蓄势待发地要扎下去，可等看清来人后，锦小芙愣住了。
“方...冽？”
这就非常尴尬了。
二人四目相对，方冽本想趁着锦小芙她们睡着偷偷进来拿走九霄令，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见本人，他现在挂在窗沿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想着眼前这状况方冽肯定开不了口，锦小芙先打破了僵局：“你是...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都给了台阶了，正常人都会顺着下，可方冽却偏偏不愿意苟身于这行列中，他竟索性翻身跃进了屋子，泰然自若，甚至还和方才在大厅处一样嚣张，仿佛半夜的不速之客是锦小芙一般。
他双手抱胸，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九霄令在哪？我要确认一下，谁知道你是不是弄了个假货过来。”
还真是一点不含糊啊。
锦小芙从未见过这等厚颜之人，恐怕连一向在她心目中厚脸皮排行第一的锦易都得甘拜下风。
吹着凉风冷静了许久，锦小芙已经不像来时那样手忙脚乱，经过思考，她大概对九霄山有了大致的认识，也想好一些应对之策。
她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把九霄令递到了方冽的手中，一副随你看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只会满口大话，连拿出来看看都不....”
方冽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他显然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就拿到想要的东西，他嘴唇蠕动，表情复杂地看着锦小芙，像是话被堵在心里一样。
锦小芙好似十分放心的样子，故意与方冽拉开距离，自顾自地地坐下来倒了一杯凉茶喝了起来。
“你...就这么给我了？”方冽真的很不解，这女人怎么不按路数来？莫不成是真蠢？
锦小芙轻笑一声，回道：“这又何妨？你总归不会是拿着就走吧。”
看着方冽吃瘪的样子，她竟然感觉有一丝愉悦，以前不怼人没觉着，今天一试，竟然体会到了爹在朝堂上舌战群雄，把一个个大臣说的哑口无言，回来还嘚瑟的感觉了。
她算是有些摸明白方冽的性子了，只要他尚存一层脸皮，就一定不会拿走九霄令。
当然，如果他真的做得出来的话，那还的确是要费些心思了。
方冽虽然吃了亏，可他显然不会就这么甘落下风。
他啪的一声把九霄令拍在桌子上，用鼻子哼了一声，对锦小芙说道：“你能骗别人，可骗不了我，我们走着瞧！”像来时一样，他预备着要翻窗户出去，还不忘留下一句：“劝你珍惜今晚吧，明天可还有很多等着你呢。”
“等等，”锦小芙站了起来，冷冰冰地对方冽说：“我虽然没有什么功夫，江湖事也不懂，可不代表就会任人宰割。我答应你们的挑战，也希望你们堂堂正正的，最基本要做到起码的尊重。”
方冽看着和刚刚笑盈盈判若两人的少女，有些意外。
“你若下次还来，”锦小芙顿了一下，她的眼神飘过手中的钗子，轻轻地丢下一句：“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方冽没有答话，他背过了身，锦小芙也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
待她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才安定下来。
说是这么说，她也是瞧着方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威胁的话带了一些虚张声势的意味，毕竟硬碰硬，她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一招都接不下。
说实话，锦小芙虽不过分清高孤傲，可也不喜欢这样针锋相对，咄咄逼人。
可她心里头明白，若要井水不犯河水，也只不过是扬汤止沸，只有根除所有人的偏见才是真的有效。
迢迢已经睡得微酣，锦小芙走过去轻轻帮她掖了被子，靠着床边微微睡去。
也许真如方冽所说，自今晚后再没有几个安生的日子了。
“砰砰砰！”
一阵剧烈的声响将睡眠中的锦小芙给吵醒了，她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望向窗外，纸糊的窗户一丝光也没有透进来，估摸着时辰还早的样子。
身边的迢迢睡得香甜，可能是实在不胜酒力，过了一夜都还没缓过劲来，所以门外的声响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
锦小芙披上外衣，随手挽了一个发髻，便打开了门。
江冉冉正站在门外叉着腰，见她出来便说：“一天之计在于晨，你们还真能睡。”
说这话时，她仿佛没有没有看见天边还挂着的月钩钩。
锦小芙没有反驳，她知道江冉冉是故意的，便答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等等，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她想起来了，昨晚不是刚对方冽说过这句话吗？
原封不动。
江冉冉今天把头发全部扎了起来，用牛皮带子绑的紧紧的的，额边连碎发一根不落的输了上去，眼角被扯地更挑了，看着比昨天还要凶狠。
她不怕头秃吗？锦小芙看着就疼。
她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把昨天的话都忘了？作为大当家可不能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你不是接受我们的挑战吗？那就别废话跟我来。”
下了石阶，她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哦，好心提醒你，换双好走路的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