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类似于平行宇宙的纬面。
公元2030年。
汉西省,瓜洲市。
昏昏沉沉的教室,东倒西歪的学生模样。
夏季炙热的阳光照出窗上书影,几束略微带着灼热的光线透过窗帘紧掩处的缝隙,一丝不漏地投在了窗边少年专心致志的脸上。
三尺讲台上,喋喋不休的老师口沫翻飞,神色自若赛过诸葛武侯,胸有笔墨,指点江山,好一通激扬文字。
台下的只只明桌上尽是书籍堆彻,厚若长城。
祖国的花朵大多如风扶杨柳,神志不清却又上下轻颠。
更有甚者,直接将头倒在了那天然的掩体之中。
只有前排寥寥几道挺秀的身影,勉强支撑着这将炬成灰的红烛那点辛勤耕耘的希望。
作为讲台下为数不多的,依旧能够让上身挺直如松的凤毛麟角之一,操诞的目光却是悄悄地倾斜了那么45度,自然而然地将视线埋在了隐秘的书桌之中。
他操诞名字虽怪,但也是命中注定,仿佛他的父母早有预料。他在这世上短短的15年里那真叫一个命运多舛,历经磨难。
从幼儿园到初中,凡是历经的大小考试,他操诞都是稳坐倒数第一的桂冠,这般风水流转,但他还是不负众望,占着这臭名远播的交椅岿然不动。
小学期间曾留过一级,这是他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
倒不是因为他真得笨,只不过上到老师,下到同学,还从没有一个人见他好好地翻开过书本。
有子如此,他的父母可不气馁,除了整日地孜孜不倦,谆谆教诲,还在几番运作下帮他找进了这所重点初中。
那种坚信环境造就人的决心,差点让他母亲效仿那位爱子心切的甘夫人。
据说,跟他是小学同学,又争着想跟他成为初中同学的学渣辉知道了这事,那叫一个悲痛欲绝。
风云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
虽然他整日滥竽充数,混迹在一群学霸之间,可操诞并不觉得自己孤独,他在班上的人缘可是出奇的好。
在他眼里,他跟这群所谓的学霸们,除了考试成绩天差地别,平日的作息也没什么两样,就比如上课的精神气儿这点,他们还比不上他操诞。
可惜他的所有心思全都钻进了课桌中发出光亮的手机屏幕上。
从小到大他就看小说这一个难以界定优劣的爱好。
小说嘛,属于文学。乍一听还挺有追求。
可你说他是看《名人传》《百年孤独》之类的世纪著作吗?就他的涵养,连个简介都整不明白。
他可是特别喜欢网上那些被圈友们奉为圭臬的经典著作,玄幻大法好啊!简直令他着迷。
以前他曾无数次在夜中笑醒。脚踏云端,手握神器的自己,喊着些不知所以的论调,但却特别得有范儿,有时候那些个小说中的绝代丽人也偶尔闯入他的梦中,不过每次醒来总难免要清理床上的点点白色斑驳。
终于,最后一章也看完了。
操诞抬头看向钟表,竟然还有五分钟才下课,看来他看小说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继一目十行之后,他又开发出一章秒读流。
百无聊赖啊,百无聊赖。
操诞呆呆地趴在座位期待下课铃声的敲响。
台上的老师讲得嘴唇都有些干涩。
“这本书的知识点很简单,不懂的内容自学,今后的这个学期,我们只讲题,教材就先放了,考试前记得拿出来翻一遍就行了。”
老师幽幽地说着,目光却扫过学生。
那些稚嫩饥渴的脑袋在此时也都是如梦初醒,打了个激灵之后,全班的学生都出奇得精神抖擞。
“妈呀,这么快?”
操诞暗自咽了口苦水。要说这才是开新书的第二节课,这火箭般的速度真是让他的榆木脑袋目瞪口呆,要说也不止他一个没听,可那群家伙都是深藏不露,他才真得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操诞,有不懂的就问问旁边的同学,你呀,按照这个表现,连高中都考不上,更别说上大学了,以后你能干什么?”
台上老师瞟了一眼操诞,也是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地多说了两句。
“老师,能做的很多呀,你以为现在的社会还是几十年前吗?”
操蛋猛然立直上身,像打了一针鸡血,难得地发了言。
“哦?你是想租个三轮载客呢,还是想去工地上顶着大太阳搬砖呢?学历并不是唯一,这句话是毒鸡汤,等你吃了亏就来不及了。”
这位老师可是不知历经四十五年的岁月沧桑,对那些青春期里不知深浅的学生也是习以为常。
花季雨季嘛,总会有些奇奇怪怪,让人哭笑不得的想法。
不入社会,怎知天高地厚?半截身子入土才知万念皆休。
大部分人总在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但是到了他这个岁数才发现理想就是理想,空谈终究是空谈,脚踏实地才是真,毕竟随口说说也不能当饭吃。
“我……我可以写小说当作家呀,现在创作的门栏那么低,网文可是大潮流呢,而且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出道当偶像!就我这个颜值,往哪一杵都能给国家创造GDP。”
操诞的话音刚落便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他有些脸红,还是跟着笑了。
久期不至的铃声突然响起,气氛变得异常高亢。
“唉,世风日下呀”
老师白了他一眼,一声感叹之后不再多言,拿起书本便走出了教室。
…………………
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操诞回忆着小说中的情节,澎湃激扬的片段在他的脑里不断地涌现。
威风凛凛的叫喊,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住忌惮的实力,以及那佳人软绵绵的娇躯,着实令青春期来的略晚的他激动万分。
操诞越想越有劲,突如其来的快感更让他差点手舞足蹈。
待他神神叨叨地转过拐角,突然窜出的一个身影与他迎面相撞。
一个趔趄,顺手一托,他终于算是站稳了。
但那事故的肇事人运气可就没那么好,狗啃泥还不算,连手都擦破了皮。
“去你妈的,走路不长眼呀,什么玩意儿。”
倒地的是一个带着刺鼻的酒气,长相魁梧的男人。
什么鬼?差点把我撞倒还出言不逊。
操诞虽然不爽,但男人凶恶的长相还是让他六神无主。
“问你话呢,聋了是不是?”
男人挣扎地起身,一瘸一拐地向他奔来。
“大哥,是你先撞的我………”
操诞有些慌神,赶紧解释。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从他的脸上重重的划过,火辣的麻木立马刻在他原本有些灼热的脸颊。
操诞愣在了原地,泪水险些从眼角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