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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李星野

“桃子!”

熟悉的声音又唤起,女孩雀跃着飞奔出去,撞在哥哥的怀里。

哥哥身上还是有种混合着烟草的温热气味,不知为何她闻起来很有安全感,只是他似乎又比上回瘦了些,抱着他的身体感觉越来越单薄了。

他宠溺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做作业累了吧,我给你买了奶茶和小蛋糕。”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纸袋。

女孩欣喜地接过,笑眯眯地又把头往哥哥怀里蹭了蹭,“谢谢哥哥,哥哥我好想你……”

这甜蜜与温存过于短暂,女孩的世界紧接着天旋地转……

父母尖锐刺耳的辱骂声和男孩歇斯底里的低吼声交织,作业本堆砌如山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的头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她尖叫着,怎么追也追不上那个身影,忽然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变得寂静……

陆小桃猛地睁眼,视线里一片模糊,泪水早已蒙了眼,浸湿了头发与枕头,出了汗,浑身都是黏腻的。

又梦见哥哥了。

她胡乱抹了把脸,若无其事地从床上起身,这才惊觉地拿起闹钟看了下时间。

已经快七点了!

记得昨晚做习题做到凌晨,然后上床睡觉……忘记了定闹钟!

陆小桃郁闷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迅速地开始穿衣洗漱,只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匆匆出了门。

下了一晚上的雨,早晨的天空是清透的薄荷蓝色,虽然依旧是炎热的天气,空气中却有一丝丝残留的凉意。

陆小桃一路小跑,到景程高中校门口时,已经汗流浃背,出门时随手扎的低马尾变的松松垮垮,刘海和脸颊两侧的发丝一绺绺黏在出汗的皮肤上。

不出所料,校门口站着年级主任,他手上拿着记录迟到学生的小册子。

作为一个名列前茅的优等生,陆小桃坦然地走上去,迎上了年级主任微微诧异的目光。年级主任自然认识陆小桃,也清楚她的成绩十分优异。

“陆小桃,今天怎么迟到了,不小心起晚了吧?”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更多的是关怀,“来,班级姓名写一下就行了。”说着,把手里的小册子递了过来。

陆小桃微笑着说了声“老师早!”,然后从书包里找出一支笔,在表格里相应的一行填上了自己的班级姓名。

“李星野,这才开学几天啊,你天天迟到,有没有把校规放在眼里!”年级主任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陆小桃吓得一激灵,手里写字的笔也顿了一下。

她写完收回笔,顺着年级主任的目光看去……

是那个转校生!

他正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双手插在裤兜里,眼底隐隐透着一股不耐烦的桀骜之气。他的头发黑得有些发蓝,应该是染过,看起来有一种低调的叛逆感,穿着纯白的T恤和宽松的浅色裤子,看起来好干净爽目。

看到陆小桃的时候,他原本深邃凌厉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

李星野一路沉默着走到年级主任面前,并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只是看了眼陆小桃手中的笔,淡淡地问“可以借一下吗?”

陆小桃把笔递给他,看着他在小册子上写下“高二6班李星野”。

他写字的手骨节分明,看起来很养眼,只是写出来的字……真是出奇的丑啊,像小学生写的。陆小桃咬着下唇才忍住了笑意。

写完后,他把笔还给了她。

“陆小桃,你可以去上课了。”年级主任收回小册子,说“李星野,你跟我到办公室去一趟。”

陆小桃点点头,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李星野走在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年级主任旁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星野。她默念着他的名字。

木子李,星星的星,田野的野。

短短的时间里,好像整个年级都知道了6班有个转校生叫李星野。

听说他是单亲家庭,父亲是房地产界的大亨,家境十分优越。之前读在有名的贵族学校,却屡次触犯校规,学校无可奈何之下将他开除,才转学到了景程高中。还听说……他是个渣男,前女友多到数不清……

陆小桃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满脑子都是李星野李星野李星野。

她总是细细重温和他走在一把伞下的那个下雨的夜晚,他的笑,他的体温,他的声音……有时候路过6班,她还会忍不住透过窗寻找他的身影,偶尔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时,会心跳加速,不敢看他,甚至,会偷偷在草稿本上一遍遍写他的名字。

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子这样心心念念,她想,有点欣喜又有些担忧。

正是午饭时间,叶羽歆和陆小桃挽着手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呀?”叶羽歆问,语气里带着兴奋和期待,“这周食堂新出了黄焖鸡米饭,要不要去尝尝?”

陆小桃用肩膀轻撞了下她,笑着说:“一提到吃饭你就精神了,上课的时候翻着白眼打瞌睡,怎么叫都叫不醒。”

“哎呀!都怪老师跟催眠大师一样。”叶羽歆笑嘻嘻地用屁股回撞了她,两个人歪歪扭扭地走着,不时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周围是三三两两往食堂走的学生,大家都穿着一致的校服,所以当李星野出现在视野中时,陆小桃立即注意到了他。

走在人群中的他好引人注目,回头率很高,路过的男女同学好像都有关注他,并且私下议论着。而他依然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好像习惯了成为焦点的感觉,这样的他,更加散发着一种很吸引人的魅力……

“是那个转校生,”叶羽歆压低了声音说,“他真的好帅啊,最近大家都在说他……”

陆小桃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身边还有几个男女朋友同行,于是问:“跟他一起走的人是谁啊……”

叶羽歆眯起眼伸着脖子看了一会,说:“他旁边的是沈嘉成,你知道的,我们年级那个一直被学校通报批评的男生,还有一个女的是江妍妍吧……其他的我都不认识。”

沈嘉成……在陆小桃印象里,这个名字一直都是老师的眼中钉,公告栏里经常可以看见关于他的通报处分,好像家里有钱有势,给了学校不少好处,才不被休学或者开除。他留着寸头,五官是棱角分明的好看,给人阳光刚毅的感觉。江妍妍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她很会跳舞,经常出现在学校各种活动的舞台上,一头浓密的大波浪卷发,不管是披着还是扎成高马尾都很好看,面容姣好,像韩剧的女主角一样发着光,她的异性缘很好,只是听说关系很乱,名声不太好。

果然是臭味相投呢,陆小桃想,李星野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学生。

走进食堂排队买完饭之后,陆小桃和叶羽歆找了个位置面对面坐下,食堂的餐桌是长长的,她们旁边还有很多空位。

天气太热,陆小桃胃口不是很好,买了简单的番茄炒蛋和蒜蓉油麦菜吃,叶羽歆兴致勃勃地买了新品黄焖鸡米饭,两人开心的互相分享品尝着。

当陆小桃看到李星野突然坐到自己右手边时,她嘴里的那口饭都忘了嚼。

还有他的朋友们,也都跟着坐在了旁边和斜对面。

“好巧哦,我们坐在一起诶。”李星野放下餐盘,看着她说,眼里都是笑意,“那天早上我看见你的名字了,是陆小桃对吧。”

陆小桃轻轻点了点头,一脸疑惑地收回目光,假装镇静细嚼慢咽地吃着嘴里的饭,鼻尖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叶羽歆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里满满的问号。

“你们怎么认识啊,”沈嘉成问,坏坏的笑着,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我记得她可是个乖乖的好学生。”

李星野的目光没有从陆小桃身上离开,眼里笑意更浓,“那又怎样,我觉得她很可爱啊。”

说着,把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给了她。

“你的菜太素了,把这个鸡腿吃掉。”声音低低的,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他的朋友哄笑起来,一双双看好戏的眼神都聚集过来,陆小桃看着餐盘里的鸡腿,从脸颊到耳根都是绯红一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是在干什么啊……

“那是鸡腿吗?那是满满的爱啊!”

“不吃就太不给面子了哦。”

“快吃了补补身体,不然李星野会心疼的。”

……

他的朋友们毫不顾忌的开着玩笑,吸引了食堂里很多人的注意。

陆小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告诉自己帮他撑过伞挡过雨,就当这个鸡腿是他的谢礼,也说得过去吧。

于是转头对上李星野的目光,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说:“那谢谢你啦,我不客气了哦。”

“嗯,快吃吧。”他说完,终于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开始吃饭了,时不时会和朋友闲聊几句。

叶羽歆这边正疯狂地尝试用眼神和陆小桃交流,企图获取一些信息,陆小桃也试着用眼神告诉她:这里人多,回去再说。

默默吃着鸡腿,陆小桃心里居然有些甜甜的,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受到偏爱的小朋友。他公开的这样对她,不怕别人会误会吗?还是说……他就希望别人误会?真是看不懂他。

“吃了他的鸡腿,就是他的人了哦。”不知道谁大声说了一句。

又是一阵哄笑。陆小桃的心微颤了一下,脸上还未消散的绯红又涌上来。

李星野看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露出了白而整齐的牙齿,他略带玩味地歪着头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你怎么这么爱脸红啊……”

然后又饶有兴趣地静静看着窘迫的她。

说完后,他稍稍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对起哄的人说:“你们差不多行了啊,别吓着她了。”

那些人这才收敛了些。

吃的也差不多了,陆小桃示意了叶羽歆,两人一同端起餐盘起身离开。走得时候,陆小桃如释重负般的呼了口气,慢慢缓过了神来。

倒完饭菜残渣走出食堂时,无意间的一瞥,她对上了陈泽直直的目光,他的眼神有些沉重,与平时不同。他还坐在餐桌前吃饭,位置离她刚才坐的不远。

陆小桃没有多想,和叶羽歆一起继续走出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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