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管家,你听没听闻过,兖州郑氏?”
一筹莫展之中,苏烟某日向花如绣打听起了与苏情有关的消息。时限只剩下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了,已经不能再寄希望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联系的苏遥,而苏烟一开始对这样的情况也并非全无准备,只是那时她所定下的对象原本是借联姻一事会与她暂时处于同一战线的行家,但在花如绣那日的一番话语之后,苏烟思索再三还是最终改变了一开始的决定,转而询问起花如绣来。毕竟她这个管家的能力却怕是要远远超出一般管家的范畴,所以苏烟很是放心,不会听到与她所料不符的答案。
“嗯?郑家?大小姐怎么会突然提起她家?”不过苏烟也一早便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花如绣不仅有着非一般的能力,更还有着一般管家绝对不会有的态度……想想原先的钱楠,那还是被郁氏钦点过来的监视她的人物,但至少在她面前的时候还不是得规规矩矩小心谨慎的?哪里像现在的花如绣,对于她的问话还得先追根究底的询问一番。
“只是想和行家做个对比。”不过既然早就预料到了,苏烟自然有的回答,她不急不缓的说道:“之前与行三姑娘闲话的时候曾经提起过兖州的这样一号姓氏,当时虽然没注意,但托你的福,我现在可是重新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花如绣点点头,接受了苏烟这个理由,毕竟的确是因为她的有心“挑拨”,苏烟现在才会对行家升起了一丝戒心,不过这个问题花如绣却没打算自己回答苏烟,“不过郑家行家都是生意上的人家,大小姐若是想知道什么的话,倒不如将贺春叫来仔细的问问。”
“我也知道她恐怕比你更清楚,但是这些日子她早出晚归的,见她一面可不容易,我一时到上哪儿问去?”苏烟说着斜眼瞥着花如绣,意思让她自己看看这些所谓的苏府下人都是怎么做事的,主人找的时候竟然都见不到半个人影,还得要主子来牵就她们。
不过花如绣却是偏偏一副没听懂苏烟在说什么的模样,只是接着这话茬说道:“这么说来,我进来之前似乎才听见二门外头报说贺春她今日回来的可早,大小姐且稍等,我这就派人叫她过来。”而后此人狐狸眼一眯,完全不顾苏烟是不是一脸无语的表情就这么转身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贺春还真是就今日正好回来的早,不一会儿,她便进了苏烟的屋子。
“大小姐,听说您想打听打听兖州郑氏的事情?”贺春的性子是三人之中最爽快的,当然同样她的说话方式似乎也有些爽快过了头,苏烟如今还只能说是在缓慢的熟悉当中。此时贺春大咧咧走进屋子的时候手上甚至还抱着账本和算盘,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甚至想在苏烟这里还抽时间打她的算盘算她的账。
“不错,你知道什么,都说来与我听听吧。”不过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所以苏烟默默看了她手中的东西一眼之后,也就闭上眼睛当没看见了。
“这当然是没问题,只是大小姐问的怎么不是行家,而偏偏是郑家?”贺春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过好在她只不过是自言自语了一句,就开始打开话匣子了,“不过也幸好不是行家,要么行家那个大族的事情要是细说起来,恐怕口干舌燥的说上一宿也说不完,但若是郑家可就简单多了,毕竟人口少,而且她家在商道上的口碑可与旁人不同的很,所以到很是特立独行。”
“不同?怎么个不同法?”苏烟留心起来。
“因为人家都是从商入仕,偏偏她家是弃读从商,所以同行的都称呼她家为‘儒商’,但是这称呼可没有听着那么好听罢了。”贺春见苏烟果然对此有兴趣,不等她让,已经是大马金刀的在屋子里坐下来,账本往面前的桌子上一铺,算盘往旁边一放,竟然就这么一边打算盘一边和苏烟聊起来了,而苏烟在一开始的黑线之后,却渐渐发现,贺春的话匣子打开之后是一时半刻都停不下来,而她手上的动作却更是连慢都未慢下片刻,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作响的同时,苏烟注意到她在账本上落笔落得可是行云流水,可见说话的这半日竟然算盘打得也是一点都没错,这一心二用的本事竟如此娴熟,想来是已经习惯成自然,这人和花如绣一样,哪里就是个简单的账房先生了!
不过苏烟的注意力还是在贺春提到的郑家上,“十年苦读之后却是好好的官儿不做,跑去做起了生意?”这新鲜的想法果然值得引起其他人的嘲笑了,毕竟就算这里的商人地位还没有像苏烟了解的某些资料写的那般低下,但士农工商的排行总是不错的,郑家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违反常理,而世间违反常理的事情,总会有一个能引起它的理由。“难道说……”而苏烟便立刻想到了一个。
听到苏烟的话,贺春却连头都没抬,也不问那个难道说之后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告诉苏烟道:“郑家入仕那还是前朝的事情,而自从她家老太太辞官回乡做起买卖之后,郑家就再没有一个女儿科举入朝了。”
果然,郑家此举是为了政治避难,俗话说商场如战场,能在生意上无往不利的人,恐怕做官的时候也很是不一般,所以在前朝有了覆灭征兆的时候,嗅到了什么气息的郑老太太急流勇退,非常聪明的让自己在这场乱流里面脱了身,而听贺春的意思这位郑老太太如今也还活的好好的,所以虽然远在兖州,却依然对京城的天象看得清楚,这才会约束郑家之人不得冒然在科举上有所建树,而这也就侧面证明,起码在郑老太太这个人精眼里,如今的大月虽然看起来风调雨顺一派祥和景象,但不管是太祖朝还是如今新皇登基的新朝,都没有被她看好的意思。
这么说来,郑家就更有意思了。
“你刚才说郑家的人口少?”苏烟想起了刚刚贺春所说的话。
“是啊,郑老太太从商选的是瓷器这一行,刚起步的时候借着她在官场上的余威很是风调雨顺,之后赶上朝廷变动,郑老太太那般眼界的人更是看准时机弄到了一批好货,就这么在兖州彻底的把郑家瓷器的名声撑起来了,在那之后她家的产业是越做越大,近两年连银号都开了起来,还很是有一番声色的,只是偏偏郑老太太命中寡淡,当年正夫没能留下一儿半女便去世了,之后续弦倒是生了一双儿女,只是儿子早早的就夭折了,女儿也同样是体弱多病,长到二十五岁的时候便没了,好在郑老太太早早的为她娶了夫,郑大姑娘的这位夫郎也是争气,郑大姑娘去的时候,已经有了个两岁大的姑娘,还留下了个遗腹女,所以如今郑家的人口就只是郑老太太、郑老郎君,郑大郎君和郑大小姐、郑二小姐这么五个主子而已,可不是人口少的可怜?所以郑老太太人就算再精明,生意做得再大也只能是兖州这块地方了,因为就算她想再把生意做大些,却也是有心无力,家里实在没人能撑起这么大的家业,毕竟她就是本事大,可也不能把自己累死,所以兖州郑家虽说比青州行家起来的要早,但放眼大月之内却远远比不上行家的名气了。”
五个人,这人口的确是太简单了。之前苏遥曾经说过,苏情明确提到她附身的是个女人,以苏烟对她的了解来看,她没必要在这种小地方做手脚,所以如果她真的是穿到了郑家,那么选项范围就只有三个,郑老太太,以及郑家的两位姑娘。而这其中郑老太太也不可能,毕竟她们穿越的时候,生物流的附着会根据空间法则而自动找寻与自己本体相似的身体,所以苏情附到一个五六十岁的人身上的可能性不大,而就算这种常规情况真的出现了万一,像郑老太太这样的重要人物,如果突然换了个芯儿的话是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的,就算是想不到被人附体这么惊悚的方向,但起码也该有什么性情大变的流言传出来,而既然对郑家事情这么清楚的贺春什么都没听到,那么这个可能性就几乎等于完全没有了,也就是说,最终郑家有可能是苏情的人,就只剩下了两位小姐而已。
“关于郑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你可还知道什么别的事?”如果她们两人最近传出什么突然生病或者其他奇怪的传言的话,那么基本上就可以肯定了。
“郑家的两位小姐?大小姐郑若薇,今年二十七,二小姐郑若兰,今年二十五,两人都早已经开始参与家族的生意,特别是郑家二小姐,我之前提到的银号生意,就是她着手弄起来的,若是在兖州提起郑二小姐的名号,怕是如今比她祖母还要响亮。”
银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