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周而复始,风灵姿沉重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一直浑浑噩噩的思维意识也变得清晰起来,而她昏迷之前的种种画面亦开始一一闪过,最终定格于和我相拥落入漩涡当中的那一幕,一阵心悸感豁然袭上了她的心头!
风灵姿连忙从水洼中站起身来,转头四望,但见四野一片幽暗寂寥,奇花异草遍地丛生,一条河流从她脚下静静淌过,驶向未知的远方……
“江大哥……”前所未有的害怕与彷徨倏然涌来,瞬间将她湮没,风灵姿忍不住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叫声远远传开,复又回荡不休,惊起飞鸟无数,却不见我给予她一丝一毫地回应。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风灵姿逆着河流一路向前狂奔,终于在河流上游一处浅滩找到了仍然处在昏迷之中的我。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风灵姿再也忍不住泪水肆意流淌而出,和着沾染在俏脸上的点点污泥,顿时划出一道道不成格调的曲线。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泥水,风灵姿连忙把我从水中抱了出来,然后就在河边盘膝坐下开始为我行功疗伤。
普度神诀功如其名,乃是大荒之中顶级的疗伤神诀,娲氏一族不传之秘,素来只有娲族圣女和亚圣女方可修习,风灵姿作为娲族亚圣女,自小便开始修习普度神诀,对救人之道也颇有涉猎,是以片刻之间就将我的伤势稳定下来。
缓缓收功起身,风灵姿强忍着浑身的虚弱不适,背起仍未醒来的我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
我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一会儿冰冷阴暗,一会儿温暖如春,然后仿佛又有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反复呢喃着什么:
“人体如山川大地,经脉如江河溪流……念如汪洋,海纳百川,则无处不是江河,无处不是经脉……心念动处,无脉不可移也。”
我心下正茫然不知所措,闻言便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却发现那个声音愈来愈远,不论我如何奋力追赶,都无法接近声音传来的地方。
渐渐地,那个声音消失了,我失去了目标,又变得无所事事起来。接下来则是无边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开始晃动,然后颠倒,不成形状,正心慌间,我忽然感觉一股暖意将我包围,仿佛回归了母亲的怀抱,瞬间将我心中的慌乱抚平。
可惜,不等我继续享受这难得的温暖触觉,世界的晃动突然加剧,然后破裂,无尽的黑暗、寒冷和压抑倏然如潮涌来,几要让人崩溃绝望。
空间也变得格外狭小,窒息感扑面而来,我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意识逐渐沉沦深渊,唯有身前仅有的一点儿温暖如同暗夜之中的一座灯塔般永不熄灭,让我仅存的意识不至于迷失方向。
不知何时,颠倒破碎的世界倏然重现,只是身前仅存的那一点儿温暖却已然离我而去,接着一阵刺骨的寒冷侵袭而来,让我瞬间如坠冰窟。
正当我再也坚持不住,最后的意识即将消亡时,熟悉的温暖却又重新出现,及时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如风中烛火般破碎纷乱的意识终于重新焕发出了生机,接着阵阵疲惫感汹涌而来,我不由得就此沉沉睡去。
一股肉香味飘然入鼻,跟着肚子便咕咕直叫,我的鼻翼顿时无意识地一阵翕动,整个人突然翻身而起,接着如同大睡了三天三夜却滴水未进一般大叫出声道:“好饿啊……”
“给!”风灵姿轻柔好听却略带颤音的声音传来,我转头一看,却见风灵姿本来白皙的脸庞上满是污迹,双眸之中泪珠莹然,一双沾满黑灰的素手捧着一扇卷起来的芭蕉叶,阵阵肉香从里面弥漫而出。
看着状似花猫、泫然欲泣的风灵姿,我颇为僵硬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伸手接过芭蕉叶,缓缓打开,顿时一块冒着热气、黑漆漆不知是何物的东西露了出来,我微微一愣,随即便狼吞虎咽地大口大口吞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水,有水么?”
风灵姿连忙伸手递上一个水袋,看着大吃大喝的我,泪水却突然止不住地扑漱漱掉落而下,我见状顿时心慌道:“你怎么哭啦?对了,我们这是在哪啊?”
“没有……”风灵姿急忙伸手擦拭,却发现越擦越是乱七八糟,泪水、污迹、烟灰交相混杂,不仅没有擦拭干净,瞧上去反而愈积愈多。灵姿索性起身道:“我出去梳洗一下,你不要跟来!”
说完,不等我回话,风灵姿便快步离开了这座山洞。我摇了摇头,这才注意到我们似乎正身处一个山洞之中,借着火光的照耀看去,外面一片昏暗,难以判断此时是何时。
风灵姿出去以后,这里便安静下来,只剩木材燃烧的哔啵之声,根本不见其他人的踪影,我心下一沉,难道只有我和风灵姿逃了出来么?
看着手里乌漆抹黑、半生不熟的烤肉,我心中一酸,风灵姿出身娲氏一族,身份尊贵,自小娇生惯养,何曾吃过这种苦头?如今沦落此地,我又昏迷不醒,也不知风灵姿究竟是如何熬过这些时日的。
想到这里,我索性抛开对其他人的担忧,起身向山洞外面走去,准备打一些野味回来。不过还未走出山洞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又折身返回,在火堆旁边留下了我去打猎,片刻便回几字后,方才转身离开。
刚一走出山洞,我便突然感觉这里异常的熟悉,我忍不住四处打量了片刻,终于认出这里正是我曾经待过数十天的回戈渊底!
我心中一动,莫非我竟是再次被洪水冲入了回戈渊底吗?想不到我这么快就又回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小龙马过得怎么样?
我思绪翻飞,却又担心风灵姿一个人会感到害怕,连忙打了几只野兔,摘了数朵可以入味的灵花灵草,直到我估摸着风灵姿应该洗浴完毕返回山洞以后,我这才掉头折返。突然间,风灵姿又是焦急又是惊慌地大叫声远远传来:“江大哥……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