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几道深蓝色的冰光射落下来,大地之上立刻爆炸出一排三百米高的尖锐冰柱。
那冰柱如同冰川,又仿佛对大地本身施加的残酷刑罚,尖锐的冰柱几乎可以戳进云彩里面。
毁灭世界的白色雪神的第四凝视,神射出的箭矢可以贯穿天空与星辰——崩咒·灭空寒星。
这不是炮击。
这不是用炮火就能概括的打击。
对于诳出奇来说,这是在用违禁武器攻击他,而他没有向城市联合会申诉要求制裁对方的权力,因为城市联合会的火狱高手们也未必敢硬钢这样可怕的轰击,那些身居高位的惜命的的混蛋们才不会为了一个普通的许愿师,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对于飞在后面的银时来说,这几乎是梦中世界的 M-388 核弹火箭筒的寒冰复刻版,因为那爆炸产生的冰柱和冷光,都差点打到了他自己身上。冰咒之卡姆鲁巴斯的威力实在太恐怖了,恐怖到银时自己都不能很好地控制住,因为这个冰咒的血祭符文,根本是他自己改造过的。
这世上从来没有冰咒,更不可能有现成的冰咒血祭符文,这个符文原本是银时准备用在战争试炼中力挽狂澜的,现在看来根本不可取,这玩意施展起来真的连裁判组都可能不小心一波干掉。
不过他此时不会吝惜这点力量,他的目的始终是完全彻底地杀死诓骗敛空灵的诳出奇,无论他自己付出何种代价。崩龙的周身亮起毁灭的蓝光,冰光组成的流弹箭雨般落下,一根根几百米高的冰柱冲天而起,而诳出奇,居然只能用火焰护住周身和车子,在寒爆中七扭八拐地躲避轰击。
一人一龙就这样一追一逃,直到天色暗淡下来,诳出奇不得不开了车灯,否则撞到什么东西翻了车,那绝对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这是室女之戒指,代表着女孩的童贞,这枚戒指上刻着“真”字,它的主人,曾经是甄多情。
这是一枚代表着归属与资财的戒指,和那些红皮的本子一样,代表着天文数字的财富,诳出奇将戒指握紧在手心里,想起了甄多情丰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丝怀念之色,却比呢没有一丁点怜惜和不舍。金色的火焰从指缝中窜出来,摇荡了几下熄灭了,而他的眼睛也变成了金橙色——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立刻朝一边转去,机车疯狂地倾斜着,几如翻车一样从高高的沙土堆上滑下来,总算四轮着地落在沙沟里面,诳出奇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发动加速神火,催动着蒸汽机车超负荷地朝前飞窜。
他身后的沙丘变成了雪丘。
雪丘之上,长出寒冰的獠牙。獠牙随着风雪一起,变成杀戮的刀刃,几乎瞬间就将雪丘千刀万剐。冰霜的刀刃越过的老头子的机车,迎面切割而来,那架势毫不留情,誓要将许愿师碎尸万段。
诳出奇须发皆张,双手离开方向盘,掌心之中爆发出无边的烈焰,居然在瞬间就喷出一片火海,靠着火海上空腾起的高温,硬生生将冰刀融化,然而他身侧和身后的冰刀已经追了上来,两把锋利的刀刃直接废掉了他的蒸汽机车的前轮。
就在真气机车失控的瞬间,金色的大火从底盘下面腾空而起,将诳出奇和他的整辆机车一起吞没。
大祈愿术·逃脱传送。
金色的火焰如同烟花般爆炸开来,只在已经冻硬了的沙地上留下了一座浅坑,接着,无尽的刀锋狂舞着切割过整片区域,天空落下的雪花,也几乎变成了杀人的轮锯。
毁灭世界的白色雪神的第五愤怒,神以刀锋将世界从边缘开始削去——崩刃·地裂破极。
几秒钟后,崩龙飞到了诳出奇消失的地方,落下来。
四只爪子优雅地在浅坑里刨了刨。冰雪翻卷着泥土混合成雾气,在渐渐消停下来的大雪中散开。圆孔状的鼻子在几乎冻成液体的空气中嗅了嗅,修长的银色崩龙便整个转向了东南,巨大的龙翼张开的瞬间,霜寒极爆,大雪纷飞。
它很人性化地扁了扁嘴,翅膀一抖,化为银色的电光射向漆黑的南之极空。
它飞走了没有五分钟,另外一辆孤独的,破破烂烂的机车吭吭哧哧地开上了如同冰山般的高丘,车上的女孩握住方向盘的手燃烧着,显然正在以她自身的能量为这辆租来的破车提供额外的速度。她开上高丘,硕大的蒸汽车灯照亮了满是冰刃的浅坑,空气中传来他如同喘息般的啜
泣,接着,那辆破烂的机车再次鼓起余勇,呼隆隆地嚎叫起来冲下陡坡。
日升。月落。
漫天星斗旋转成永恒的绝望。
一天.两天。
一个星期的时光就如此度过,女孩孤独地驾车前进,在第六十四次耗尽了全身的火焰能量之后,她只能疲惫又无助地慢慢开着也几近极限的机车,朝着从来都没有迷失过的方向前行。
种在诳出奇体内的诅咒,如同最好的向导,指引着女孩贯穿了广袤又绝对荒凉的大沙漠。这里白天只有高温,晚上只有寒风,没有人,没有动物,甚至连巨兽都懒得出来活动,在酷热与极寒中熬过一个又一个昼夜的女孩,感觉自己快要到极限了,再有那么几天,她就必然倒下,被孤独击穿了心灵的防御而倒下,永睡不起。
她此时在深刻感受到,失去了银时的日子,究竟是多么难熬。孤独如同绝症,时刻啃食着她的血肉,比起施放太多“加速之火”而导致的体力与超能力的空虚,她更觉得这份无人关注的孤独,才是最难忍受的痛苦。
“曾经轰动了秦本雅思克的天才少女,战争试炼中的奇迹女孩,如今就算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沙漠里,只怕也绝不会让电视台匀出一秒钟报道的吧?可笑死了,当年在天国学院的火车站前,冷血(姓冷名血)市长对我那么关爱,仿佛我就是城市中走出去的高贵公主,可如今,我的生死又有多少人在乎……这个世界上除了银尘,还有谁在意我敛空灵呀!”
女孩悲伤地想着,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她一边开着机车,一边看着渐渐沉沦下去的夕阳,感觉自己的生命和希望,也随着那一轮仓皇的落日逐渐沉沦。“一个星期了,银尘……还能坚持多久?”
她此时的心里只有一片悲哀的宁静,事到如今,诳出奇别说尸身,就连血迹都没有发现多少,显然并没有受到足够沉重的打击,而血祭禁术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敛空灵已经认定银时会失败,那么接下来——她已经做好了和银时死在一起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