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师示意何西跟在他后面。
两人往潜希楼走去。
“何西,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两个月后为你办拜师礼嘛?”
“弟子不知。”
“两个月后,祖山里,有一朵与你极为契合的无源之火将要盛开。”
“这和拜师礼有什么关系?”何西不明白。
鸩师没有回答他,二人上至潜希楼顶层。
“你知道十殿城为什么地位如此高嘛?答案就在这里。”
眼前的潜希楼里,摆的不再是书架,而是一个个石碑,能看出上面光滑的包浆,何西用眼神询问鸩师,鸩师点点头。
走近看,右起第一块碑,能看出上面厚厚的包浆,上面刻着——
第九殿鸩王立,划此界为十殿城属,界内禁止厮杀,违者视为对十殿城宣战,十殿共击之。
后面的几块都是相同的内容。
“那时候枫间很乱,大家都想建立秩序,唯有十殿城做到了,从第一块碑立下开始,边界一直在扩张,每隔几年就不得不重新立碑,旧的碑就被各自收了回来。这是十殿城的荆棘之路,流下的是血,得到的是荆棘之花。”
当年也有很多人和河西现在一样,情绪饱满地抚摸着石碑,只不过他们心里想的是终于不用再流浪了。
“领地越来越大,鱼龙混杂,势力也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十殿城又与一个大势力达成协议,将控制范围扩大了五分之一,看着新的版图,第一殿殿主漱金非常有远见地提出了要与其他势力共治的想法,十殿城内部有了一些争议,最终通过了漱金的决议。”
听到这里,何西眼前一亮,这种意识简直太超前了,在那种年代就能预见危机并且果断地稀释手中的权力,不愧是第一殿殿主。
“枫间办事处就此诞生了,十殿城打散了加入进去,名义上没有了报团的势力,有事情大家一起商量,一起做决定。当然,十殿城还是控制着枫间办事处大半的权力,只是在一些小地方做出了让步,不过只要十殿城一直掌控着最高的武力,矛盾就永远不会变成冲突。可能这就是悲剧的起点吧。”
莫名其妙的,何西想到了清末的皇族内阁,差别很大,但就是联想到了。看着鸩师眼神中的淡淡哀伤,他明白,故事的转折点到了。
“正当十殿城内部还沉浸在武力第一的迷梦中,无源之火出现了,外面的世界悄悄改变了,只可惜我们没有意识到。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我记忆里天最蓝的日子,有一群人偷袭了十殿城。”
鸩师讲到这里,无端地停顿了一会儿,好像在极力回忆着什么,故事到了高潮的部分,他却唯有静默,也许是在哀悼。
“第五殿主姑获,第七殿主丹朱,第八殿主蠃鱼,都死了,一天之内。还有第十殿主乘黄,就此失踪。死了太多的人了,我的族人,他们只懂药理,不懂战斗,我永远记得,对方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有放过,连一滴血都没有浪费。”
说到这里,何西突然感觉房间里的气流紊乱了,鸩师身上的每一片羽毛,都泛着惊悚的血红色。
“当然,我们复仇了。
那天我流了很多血,在那之前,我只是偶尔取用自己的鲜血做一点研究,从来没有那样挥霍过。一夜之间,很多势力的关键人物失踪了,被草草掩埋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唯有很少一部分被悄悄葬在了祖山。
可我心里没有一点痛快,隔阂一旦产生,就永远也无法消除了,何况是血海深仇。更重要的是,有些机会永远地错过了,枫间办事处再也没有力量进行全面扩张。
有些人离开了,有些人留了下来。
十殿城的今天,是功绩与铁腕共同铸就的,何西,你明白吗?”
何西此时几乎失语,鸩师一句话带过多少腥风血雨,枉他还以为一切都像当日那只歌唱的熊猫一样简单。
“按我的计划,你进入祖山之后就不用再回来了,所以为师想为你准备一点东西,待拜师礼一起交给你,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多一点时间来准备,至少要能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哥伦布。”
何西听了这话,突然扭捏了起来。
“老师,我可以就在第九殿进行试炼啊,不是一定要出去的。”
豪情归豪情,能安安稳稳地修炼,为什么出去找死。
“在家是成为不了强者的,我不希望你是一个各个方面都还凑合的半吊子,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鸩师没有和何西嘻嘻哈哈地,也没有教训他,只有真诚,这反而驱散了何西宅家的念头。
“既然你已经选好了,我不拦你,课还是要上,强度可以轻一些,但是潜希楼从今天开始就对你完全开放了,上四层的一些东西,我希望你能全部看一遍,为师可是收集了很久才储备到这些典籍的。”
鸩师的笑容里面怎么有一点坏笑的成分,看来这个收集要打个引号啊?
不管怎么样,何西的试炼之路,从今天起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