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一落,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要素言的身上,胤禛放下了揪着家丁衣领的手,那个家丁马上重新复活一般,马上跑回到人群中,好像哪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胤禛走到素言面前,素言如灵魂被抽离了一般,完全不似众人那样,拿出对皇帝应有的畏惧态度。胤禛恼火的扳住素言的肩膀,疼痛的感觉逼迫这素言直视胤禛的眼睛,胤禛的眼神深如浓墨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素言,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样。众人再度屏住呼吸,为素颜悬心不已。可是当事人却不以为然,勇敢的用迎上胤禛凌厉的眼神,素言此时是无畏的,在失去所有之后,还有什么能在令她害怕?胤禛恶狠狠的开口质问她:“旖墨呢?旖墨也被你害死了对不对?你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素言被逼问的竟然笑了:“呵呵……呵呵呵……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恶毒的女人,那么你还为何我留着我,你杀了我起步干净些。”素言分明的听到胤禛说了“又”,这个字眼说明胤禛对金枝的死耿耿于怀,只是碍于年羹尧的关系没有发作罢了。此刻他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他的不在乎,当然也不需要再去掩饰。
见到素言哀怨的眼神,胤禛的心不由得抽痛了。眼前的绝美的女人耗尽了所有的青春年华,换来自己这样冷冷的话语,她将何以自处。此时的胤禛刻意的忽略心中的异样,继续追问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现在只想知道旖墨究竟在哪里。”素言这才想起旖墨临终交代她的话。素言抬起头,胤禛看见的是一双哭得红肿的泪眼,每一滴眼泪都像是发自真心的,胤禛知道这一次也许自己错怪了她。是他太在乎旖墨所以才这样歇斯底里的陷入了可怕的猜忌,所以他表情瞬间软化下来,道:“她真的死了,对吗?”素言见到胤禛伤心的眼神,早已没有了刚刚的咄咄逼人之气,自己也不免为他的失落而伤心起来。“她真的走了,残忍的她就在我面前走的。”讲到这里素言再一次泣不成声,“她就没留下什么话要和我说吗?难道我们的情谊不过只此而已吗?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吗?”胤禛痛彻心扉,怨恨旖墨为何如此狠心。
“你跟我来。”素言带着胤禛来到旖墨沉溺的湖边,指着湖心道:“她就在这儿。”胤禛听到后马上回身命令随行的所有人都全力去打捞旖墨的遗体。半日过去了,毫无进展。“回皇上话,这个湖是个活水湖,想必夫人的遗体已经被水冲到下游去了,奴才来请皇上的示下,还要不要派人沿河打捞?”“不必了。不必了。”胤禛的心已经随着旖墨的沉溺而沉溺,再多的努力也唤不回旖墨的生命,打捞到了又如何?不过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再也没有体贴的关怀、再也没有温馨的话语、再也没有那能点亮黑夜的点点灯光,她的消失将胤禛最后一点光明也带走了。胤禛的世界从此再也没有一丝光亮了,剩下的只是这万顷江山、和没有任何色彩的壮丽山河。
“她说了什么?”“她说,她要你也为了她种一棵树。不要相思树,因为她不想你做无谓的相思。她要你中一棵桃树,我问她为什么是桃树,她说你会知道原因。她说把它种在你每天必经的路旁,那么她就可以每天看见你迎面而来的面容,能够目送你匆匆离去的背影。”素言说道这里,泪水不听话的再次溢出眼角。胤禛仿佛被巨石压住了胸腔,不能呼吸,旖墨最后的话像是无声的怨言,控诉着他,控诉着他多年以来对她的忽视,她早就知道相思树的事,那是一棵为了祭奠他心中对另一个女人深深的爱而种植在土壤里的树,种植在他心中的树,他以为这是埋在他心底最深的秘密,这一世都没有人会去挖掘它,就让它静静的慢慢的腐烂,腐烂到他都找不到究竟埋在哪里。但是旖墨、那个心灵透彻的旖墨她发现了,但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就像她一直沉默的那样,知道生命的追最后她都没有只问过他任何事,没有质问过所有女人都在乎的都会质问的那件事,这个男人是否爱我,我是否占据了他心中全部的空间。她没有问,她已经静静、静静的离去了。好个桃花,它是比海红豆更叫人陷入相思情怀的树。相思树的情怀是自古以来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桃花是被误解的植物。桃花开的最早,每次开放都那么灿烂、灿烂到叫人不易为贵,只当它是最轻贱的花朵,岂知它却又谢的最早,当叶子从枝干慢慢的抽出,满树的花都将终结它年轻的生命,晚春初夏,所有花朵都竞相绽放之时,满树的桃花用自己的尸体接着出风漫天的飞舞,给春天添加了最美的背景,给满园的春色增添了最旖旎的绚丽,但是自己呢……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无情的春风撕裂成无数瓣,落了一地相思,化作尘土,遥遥的远望着枝头那正在孕育的果实,无怨无悔,微笑着用自己最后的养分滋润着它,供养着它。所以有人说桃花是世上最寂寞的花,正因为寂寞它才开的如此热闹。
旖墨浸在冰冷的水中,冬季的水好冷好冷,刺骨的寒冷,是的刺骨,原本只在书上听过这样的字眼,现在的她真的深切的感觉到什么叫刺骨。水进入了鼻腔,阻断了她的呼吸,她好像咳嗽,把鼻腔里的水都咳出来,可是这些都输徒劳的,水不断的进入她的鼻腔,不断的进入她的胸腔,她呼吸困难,进入胸腔的水占据了她胸腔内所有的空间,阻断了呼吸的通道。她渐渐不再感到寒冷、不再感到难过,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身体在渐渐向上飘,不是漂浮,是飘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她死了。就想上次火灾之时失去了意识之后一样,飘荡在空气中,无形也无声。她真的死了。
廉亲王府。
胤禛按约定放回了胤禩,晴川没有什么顾忌,放心的继续过着她安逸的生活。此刻她正在房间内和丫头学着她完全不懂的刺绣,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好像整个人浸在水中一般,猛烈的咳嗽起来。惊得身旁的丫头赶紧朝外面大喊:“快来人啊,福晋,你这是怎么了?快,快来人……”晴川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朦朦胧胧中晴川好像看见前方站着一个人,她好奇的走上前去,之间是个妙龄的女人,一身现代打扮,穿着藕色的连衣裙,梳着马尾,虽然画面很模糊,但是晴川心中却感觉那样的熟悉。这样的画面叫晴川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挪着脚步走近那个女人,试图看清那张模糊的脸,当她渐渐的走到女人的身边,女人缓缓的转过身来,那张脸惊呆了晴川,那张分明是自己的脸。她在朝着她微笑,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笑着,笑的晴川脚底的凉气一直顺着腿爬上了脊背,满头都冒着冷汗。“你是谁?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何和我长得一摸一样?”睡梦中的晴川不停的呼喊,冒着冷汗,全然不知胤禩和众人都焦急的守在她的睡榻旁。“晴川,晴川你醒醒,你做恶梦了,晴川你快醒醒。”胤禩的呼唤把晴川从睡梦拉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