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铭深知男人所言的含义,他知道自己和芷兰是绝没有结果的,但是为何这样话从旁人口中诉出却叫他这般难以接受。他歇斯底里的起身就抓起男人的衣领:“你,妖言惑众。”刚想挥手打去,突然一个人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他挥到半空的手。男人以为就要遭受到一顿好打,刚刚的沉着完全不见了踪影,第一反应就是紧闭双眼,大叫救命。看见拳头久久没有落下,才敢睁开眼睛,看到弘铭气愤的盯着一个全身素白的男人。弘铭气愤的问道:“你也是和他一伙儿的?”弘铭见来人不答,刚想继续抬手,来人突然跪倒在地叩首:“微臣参见元寿阿哥!”弘铭一见素衣男子这副模样,俨然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在动手打人,只好收回掌风。“你是何人?怎么认得我?”“微臣姓陈命世倌,字秉之,是康熙四十二年进士,上月家父辞世,臣正启程准备回乡丁忧。来辞别故人,正好撞见刚才的情景,这才贸然出手,还望阿哥海涵。”弘铭见素衣男子恭恭敬敬,严肃齐整,虽然身着布衣,但是与生俱来的书香贵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弘铭心想:这也奇了,为何如此器宇不凡的朝廷栋梁会和眼前这个市井骗子是故交?“元寿阿哥”,你和又玠兄究竟发生了什么误会,竟然大打出手?“陈世倌不明所以的问道。弘铭一听他提到,气愤的”哼“了一声就扭过身去。他先看了看气愤难平的弘铭,有转向刚刚鬼话连篇的男子道:”又玠一定又是你搞恶作剧,得罪了元寿阿哥。你还不赶紧赔罪去?“说着连连向男子眨眼。男子两忙会意,冲到弘铭面前以一场夸张的姿势,来了个九十度的大角度鞠躬,恭恭敬敬的道:“元寿阿哥息怒,小人不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您大人大量,恕小人诳语之罪。”
毕竟是孩子被他这么一闹,弘铭哪里还有什么气恼,扑哧一笑,脸上马上云开雾散。陈世倌见弘铭笑了才松了口气道:“元寿阿哥,我来给你介绍吧。他名叫李卫,微臣认识他多年,所得上臣的故交了。他性情怪异,时而忧国忧民,时而乖张异常、时而有闲云野鹤般,熟知他的人权不和他计较。”弘铭听后方仔细的看了看那人,身量虽然不高,但是脊背确总是倔强的挺着,语言虽然不经,但是身上总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李卫见那二人嘀咕半天,不耐烦的道:“陈兄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先行家去了。”说着就要离开。陈世倌见他要走,快步截住了他道:“李兄且慢,我这一去就是三年整,你我何不秉烛夜谈直至天明。”李卫眼睛好像突然被点亮一般,道:“如此甚好。”但是陈世倌看了看弘铭,为难的道:“元寿阿哥,微臣今日还有事,我们改日再叙可好?”弘铭见二人故友巧相逢实是不易,如今即将离别自然有满腹的话,自己自然成人之美,微笑着言道:“好,改日再叙。后会有期。”陈世倌和李卫目送着弘铭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这个少年是谁?”李卫出乎陈世倌意料的对弘铭产生了兴趣。“你是的是他啊,他是雍亲王家一个庶出的小阿哥。”陈世倌素知李卫的为人,他从不打听这些皇亲贵戚的故事。他满腹经纶却流落在市井之间,虽然身处闹市却依然没有丝毫改变他云淡风轻的性情。陈世倌知道正所谓: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匣内待时飞。但是想来又不解了。于是追问道:“又玠兄,倒是难得你对谁感兴趣呢?不过据传因为他母亲出身卑贱,母子两个连玉牒都没有入呢。怎么你?”“陈兄此言差异。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小弟倒是很看好这位出身卑微的小阿哥呢。”李卫笑陈世倌不知内情。陈世倌忙不迭的道:“那你倒是说说,这里面究竟有何故事?”李卫哪里肯说,只敷衍陈世倌道:“天机怎可泄露?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位小爷和兄台你倒是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呢。”
两人秉烛把酒、相谈甚欢,把古今上下谈了个遍,不知不觉已到天明。李卫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回乡的陈世倌,目送着陈世倌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早晨的阳光中,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想着:陈兄,后会有期。我们的缘分还远远不止眼前这般。
“旖墨,前面就到了。”经过了这么多劫难,她真的再也不能允许他在受到一丝的伤害,故而旖墨坚持亲自出来给胤禛抓药。一大早就携着紫烟一起来到了街上,刚刚行至药铺门口,想迈脚进门,忽闻一声呼唤止住了脚步。“姑娘,别来无恙。”旖墨回身一看,见到一张甚是陌生的面孔,犹豫了半天,竟认不出来人是谁。“紫烟你且在此等候,我去看看。”为了辨认来人的身份,旖墨朝着那人方向走去。你道此人是谁?竟然是刚刚和陈世倌秉烛夜谈完,准备回家补觉的李卫。“先生认识我?”旖墨不解的望着这个“陌生人”,怎么也想不起眼前的人是谁。“姑娘想是把在下忘得一干二净了。多年之前我们可有一面之缘呢。姑娘仔细想想。”李卫笑着试图唤起旖墨的记忆。但是旖墨冥思过后,依然眉头若蹙的摇了摇头。“在下可是记得姑娘你呢。”李卫依旧一副轻浮模样。旖墨见了,下意思的退后了一步,心想:哪里来的登徒子,我还是早早离开为妙。紫烟在药铺门口等待旖墨,远远的看见旖墨和陌生男子交谈,不放心的走上前去。“你是谁?认识我家夫人。”
紫烟见不得李卫轻浮的举止,毫不客气的问道。“夫人?哪家的夫人?”李卫玩味的追问。“雍亲王府,四阿哥胤禛的妾氏。”紫烟希望用雍亲王府吓退李卫,故意加重语调腔调“雍亲王府”几个字。“姑娘交给四阿哥了?”李卫饶有深意的点了点头道:“我就知道我当日说的不错。姑娘是大富大贵之相。”听到这里旖墨忽然想起了什么,仔细的打量起眼前之人。“姑娘想起来了是吗?缘起缘灭,缘灭缘起,生死轮转,是以为轮回。”“是你?”旖墨惊叹道。
“你不是道士吗?”旖墨想起啦此人是当日为她卜卦的江湖术士。可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他还能一眼认出她。“那你不是哑女吗?”李卫不肯认输的反问道。旖墨被冷不防的问住,抬头望向李卫,两人相视竟然笑了起来。“福晋有礼了。”李卫知道旖墨是雍亲王府的亲眷,自以为是的称道。“我不是什么福晋,叫我旖墨吧!”旖墨波澜不惊的纠正道。紫烟不平的道:“夫人,你何苦总是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贬低自己。不是爷不给你名分,是你自己……”“紫烟!”旖墨打断紫烟的辨白。李卫听到紫烟的这段辨白,在想想前日发生在街市上的一幕,马上就认出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女子就是那位仪表不凡的少年的母亲了。心想:好一对性格迥异的母子。儿子英气逼人,富贵之气流于言表,光芒四射叫人不敢直视;而他的母亲却恬淡如菊、吐气若兰,完全看不出想陈世倌听闻来的那样俗媚低贱,相反的,她怡然自若的态度更是将她蕴含着的风韵发挥的淋漓尽致。李卫不由得对这对母子升腾起难以压制的好奇心,究竟是怎么样的男子,会同时拥有这么温婉而气韵不凡的女子和这么器宇轩昂、一身帝胄气息的孩子呢?雍亲王、四阿哥。听闻说此人性情乖张、喜怒无常,近年来更是被皇上贬斥的闲赋在家,并不供职。只是吃斋礼佛,竟看不出什么异人之处啊。李卫此时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四阿哥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