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轨迹还是回不去了,有人病了,不是一个人,很多人病了。那个太阳虽然消失了,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高风也病了,周海也病了……所以学校还是停课了。“听说校外的世界也停了。”高风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浏览着,自言自语着。翻来覆去睡在上铺的周海,扇了扇手,像是想驱走身上的温度,道:“好像是……不过,这什么鬼天气,怎么这么热……”热的不是天气,是人,正确来说,是人的体温很高,这是所有生病的人同样的特征,究竟有多高,高风不知道,他只知道周海用过体温计,不过测不出来,因为那个水银已经过了那个刻度42,所以只能知道温度很高,究竟多少,高风也不知道,网上有网友说了自己的温度,那是67度,不过是他的,所有发出来的温度不太一样……
高风觉得很难受,但却无比清醒,感觉像是被放在蒸笼里烤,脑袋却是无比清凉,很难受却清醒无比,所以他只能乏力地拿着手机无聊地看着,也许在等什么。理论来说这样的温度已经无法存活,不过最奇怪的是,所有生病的人都活着,虽然温度很高。
没过多久,医院也停了,没有医生与护士的医院不再是医院,所有人都病了,只是发病的时间不同,在那个太阳消失后两天,所有人还是都病了,准确来说,是病倒了,高风连手机都无法拿起来了。
总听说三天不喝水七天不吃饭,人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不过现在证明这说法是错的,三天过去了,七天也过去了,所有人都没吃没喝地活着。不过高风感觉自己的体温已经不怎么高了,他想爬起来,可惜还是没多少力气。睡在上铺的周海温度也不高了,高风能感觉到,因为在饿了六天后,周海的呼吸已经很平稳了,平稳的跟健康时一样。事实证明高风的感觉是对的,床咿呀咿呀的响了,托着床板的铁片不可思议的弯了,高风望着正上方的床板,自嘲的想着:不会倒了吧。幸亏质量还是过关的,即使铁片有点弯了。嘣的一声,周海起了床,不过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接着周海倒回床上,铁片压的更弯了……
周海还是下了床,不过满嘴胡话,高风没听懂。“我去尼阿米陀富……什么破豆腐……工程,怎么这么脆……头没破吧……不疼呀”周海破骂着什么,他看到高风在望着他,摸摸额头,哭嗓子道:“风子……撞鬼了……”高风反正没听懂,高风回道:“帮我……拿点水和吃的。”
“喔喔,你怎么还没起呢,其他人呢,宇生和少杰他们都不见了……等着”,周海出了门,不久便回来了,看他脸色有点奇怪,周海喃喃道:“风子,好像变天了。”周海说了好多,高风吃了很多,便在许多杂乱声中睡着了。
天亮了,高风也醒了,他轻易便起了床,高风很饿,却感觉身体很好,这很奇怪,像是充满着力量。高风捏了捏拳,才发现周海坐在地上,其他舍友也在,这是六个人的宿舍,其余五个人都在,好像聊了很久,表情很奇怪但也有一丝兴奋。他们看到高风起来便指着天花板对着高风说了一通,高风抬起头,那是周海的床正上方,原本雪白的天花破了,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一根根裂缝汇到正中,露出黝黑的钢柱。那是?高风想着,突然想起昨天的声响,周海撞的?高风脸色变得煞白,听着舍友们不停的话语,高风摇了摇头,笑着说:“怎么可能?”然后推开门去。
原来真的不一样了,映入眼帘的是稀疏斑驳的光亮,像点缀在昏暗的阴影里。光线透过藤条编织的席子,姑且这么说吧,高风记得走廊根本没种过能攀藤的植物。席子从下往上铺着,上面依稀挂着几颗翠绿的果子,发着异香,很诱人。高风向走廊望去,全是这种席子,把一些熟悉的身影隐在昏暗里。高风用手扯了扯,比想象中更有韧性,“不用扯了,我试过,扯不断。”周海站在旁边说道。高风松开手,用力剥开一些空隙,透过席子能看到帘外的空间,宿舍走廊正对着一个跑道与足球场,不过有大半空地藏在倒影,那是……高风望过去,那里什么时候有了一面这么高的墙?墙上涂的是古树般黝黑的染料,不过那一块块巨大又参差不齐的外墙瓷砖总是显得很奇怪。“哪是?”高风疑惑道。周海透过高风指的方向看了看,脸色有点怪,他呼了口气,用力把那个空隙弄得更大,道:“你自己看吧……”。高风顺着望过去,哪是……遮住天空的是一把撑到最大的伞,在风中屹立不动,光线应该能透下几许斑驳,却一丝都没有。挣着那把巨伞的便是刚才看到的那堵墙,那墙的位置……高风突然想起,那应该是校内有名的古树,那是听铁公鸡说起过,说是有百年历史的,那它不会长成这样了吧……
周海拍了拍高风的肩膀,道:“想起来没……就是那树,旁边那几根靠着那树的柱子就是之前种在古树旁边的树……不过听说树突然长这么大,把后面的房子也推倒不少,至于有没有伤亡就不清楚了,学校没人有勇气过去看……”,周海挠了挠头,笑着说:“昨天我就发现了,你没出去没发现,我们宿舍楼后面……就是到女生宿舍楼的,那中间的空地不是也种了一些树……也长的挺大的了,都压着宿舍楼了,不过还好,没这棵这么大,我们这边还好点,女生宿舍楼有一个楼梯门口给堵住了……”
“什么鬼呀!”高风吼道,依着阳台坐在地上,手捂着脸,喃喃着:“这……不……可能……”有个舍友想对高风说些什么,不过给周海推回宿舍了:“没事的,让风子一个人静静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一个小时,或者是两个小时,高风不知道,他抬起头,沙哑着,对着旁边一直站着的周海说道:“周海,有没有吃的……饿了。”周海回过神来,笑着说:“还是风子你心理强点,昨天跟少杰他们刚发现这事情,昨晚就没敢睡,聊了一整天才接受这事实”。
“接受……谁能接受这……鬼情况。”高风苦笑着,“别扯了,有吃的没?”
周海递过来一个药丸大小的果子,道:“吃的只有这个东西了,小卖部早就没东西了,都给别人抢空了,这东西是小了点,不过能裹腹……我和少杰他们聊了一晚,还是给它取名仙豆……”看着高风那疑惑的表情,周海接着解释:“放心,能吃,如果有毒我早就没了,昨天实在饿到不行了才摘来吃的……就是从这藤上摘的。”高风看了看手心这颗红扑扑,散发着异香的果子,还是认命的塞口里了。口感不错,高风自嘲想着。高风稍微嚼了嚼便吞了,不过也是奇怪,这果子虽然味道跟生红枣差不多,进入咽喉后便散发着一股热量,随即饥饿带来的虚弱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充斥着,饥饿感也消失了。
高风想了想,问道:“这果子……还有多少?”周海挠挠头,算了算:“应该还有几十颗吧,不多,当时我发现能吃时就跟少杰他们一起摘了,其他人知道也都去摘了……不过应该就我们宿舍摘的比较多,不过这东西也没多少,就我们宿舍门前这块才长了没到10颗吧。”高风急着继续道:“那其他地方有没有这东西?”“应该没多少了,好像教学楼那边有吧,好像给摘了吧……其他地方就不清楚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呆在宿舍,不太敢出去……”
“走……我们去看看。”听到这,周海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但望了望高风,还是认命的拉上其他舍友跟着高风出了门。
阳光轻轻的看着大地,把寒冬的冷抹去一些,却抹不掉高风等人心里的寒。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却没有一丝往日的熟悉感,路旁原及膝盖高的花草,现在像群魔乱舞的向上攀着,织成一张张的墙纸,贴着旁边已变得粗壮的树,姑且这么说,原来盘子大小的树杆发福式地长粗,高风和周海试了一下,发现两个人勉强才能抱住。周海喃喃着道:“昨天这草没这么……离谱呀,记得还没高过我呢,现在……不会再长吧……”高风心里有点发毛,还是用手拨了拨草堆,能隐约看到一些歪挂着的果子,跟宿舍门前的不同,它有点像是青枣大小的灯笼,黄绿黄绿地挂在玉米杆似的草藤上。高风压了压心跳,伸手把肉眼能看到的果子摘下。周海他们也学着去摘。
没摘多久,像是风轻轻的开始拨动草海,沙沙的声响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高风疑惑的抬起头,是风吹的么?高风往后退了几步,想看清草海里的情况,却给高高的草墙遮住了视线,他望了望左右,才发现周海几乎把整个身子都埋在草海里了,高风忙吼道:“周海,别进去!”周海回过头来,疑惑道:“风子,怎么了?”接着众人都感到一阵心悸感,仿佛似一群老鼠感受到给猫盯上的压迫感。高风的身体变得有着僵硬,冷汗从额头滚下。其他人都拼命往草外抽出身子,随着刺啦一声,周海像是给一股强力推出草外,他重重地摔在宿舍楼的墙上。其他人也给这带起的风吹的有点踉跄。高风猛地咬了咬舌尖,一只手忙扣起周海便往宿舍楼逃去,其他人也连忙手忙脚乱地跟上。众人都能听到后面传来的一丝丝低吼声,像是猎狗发怒时的吼声,但没人敢回过头,只想离这里远点,更远点……
还是逃回了宿舍,高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只手把周海拖回宿舍的。在一阵如释重负的呼气声中,众人才想起来看看周海如何。高风忙把周海扶起来,才发现周海外套的后面布着四道恐怖的抓痕,高风忙掀开盖在背后的破布条,谢天谢地,周海并无大碍,那四道抓痕下的皮肤只是泛着青白,只是周海像是受到惊吓,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不止周海,经历刚才那一幕的众人也没完全回过神来……
众人还是决定不出去了,最起码最近都不出宿舍门了。虽然在跑的过程一些摘的果实掉了,但大多的都还在,这最起码能熬过一段时间了……
从那幕过后回到宿舍,所有人都不太想说话,更不用说谈及那幕的事情。夜深了,其他人都睡着了,也许是真的累了,高风却是醒着的,他真的睡不着了,他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一双有着翠绿瞳孔的眼镜盯着自己,竖立的瞳孔通亮通亮,带着奇异的鲜艳,有着穿透到人心深处的妖异和可怕!高风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头皮发麻浑身不寒而栗的感觉。
高风没有告诉其他人,那时周海给推出草外时,风也把草拨出了一丝空隙,高风便正对着它,高风没看到那东西的全脸,只感觉它头很大,跟熊的头大小差不多,但那只眼睛却仿佛印在脑海,伴随着那股不寒而栗的心悸,挥之不去……注定这晚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