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接下来还有一到两更!
“嗷儿——”
“嗷儿——”
如今响彻山间的咆哮,的确与二爷给我形容的“媪”的声音有几分相似。
“徐,徐哥,这山谷里嗷嗷叫的是什么鬼?这么跟鼓风机似的,吓死个人!?”胖子忽然揪住我的衣服,身体有些瑟擞。
“系媪!”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身边有人操着口港腔,给胖子来了一句。
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说话的人必定是石楼。
但我有些惊异,毕竟我二爷说过,知道这东西的人很少,就连他也都是从采参人好友那里得知的。
石楼身为一局之长,竟能认识这类罕为人知的异兽,的确有些稀奇。
但我只在心里猜测了一阵,脸上却不露辞色。
石楼说完就转身离去。
少歇,营地方向蓦然传来他的呼喝。
“快快快,有媪的地方必有大墓,收拾收拾,我萌就走……周阿仔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胖子你不用去收东西?”我听着,转头问了赵达一句。
他脸上还残余着些许掩饰不住的惧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怕成这样。
“不用!”他直僵僵站着,回答我的同时,双眼仍定定地瞪着远处的山谷,“山地塌方掉下来的时候,东西掉得七七八八,幸存的几样也坏得惨不忍睹,剩下几件换洗的衣服,都被我塞进包里,随拿随走!”
等他说完话,营地那边业已收拾得差不多了。
北冥月轻装上阵,只提溜着一个小背包,率先钻进狭缝里,与我们成功会师。
“哎,胖子!”她刚进来,就把矛头扎向赵达,“你是吃漂白剂了,还是涂了面粉?脸白成这副模样!?”
她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清冷的笑,想来也是在安慰胖子,只是方法比较独特。
但胖子偏偏最吃这一套,瞬间安定下来后,反唇相讥道:“北冥老大啊,不是我说,你这要怎么赔偿徐哥的身体损失以及精神损失呢?你若减肥,便是晴天……哎哟!”
之后的事情不得而知——他又被一堆杂沓的碎石扔得嗷嗷惨叫,我看得好笑,结果也被砸了几颗,还被抹上一脸的灰……
待队伍纠集好,还是如同往常那样,刘正国扛着他的爱枪开路,司马宏殿后,我则一如既往地游离于队伍外侧,屁股后面串着三条尾巴——赵达,北冥月,还有鱼婉棉!
不知怎的,昔日面见陌生人就会下意识变成僵尸脸的我,而今聆听着这仨的喁喁,心里竟没有丝毫烦躁。
或许是因为慢慢建立的友谊,又或许是因为其他情愫,复杂到我自己都捋不清。
……
走在蒙山无人区最深处的山谷里,是什么感受?
脚下野草萍萍,松软程度足以媲美最高档的红毯;头顶素日当空,因谷地四面环山而照不进一点日光;林间虽阴翳,却到处生机勃勃,白桦扎根外围,云杉收束内圈,飞鸟迭迭,鸣虫阵阵,岑寂中带着一捻晏暖,背静中留着些许纷嚷。
随意拔起一根狗尾巴草,抽出草芯,我将它掉在嘴里。
但拔草的同时,我也不忘轻嗅根下的泥土——松软而干燥,还带着一种独特的腥味,像是某种生物的体臭与某种金属器皿腐朽后产生的溴气揉杂而成的怪味,这味道很刺鼻,并不难闻,闻久了却有种窒息的感觉,就像汽油味儿一样。
我把土捻在收手心里,用力搓一搓。
不等我感受泥土的质感,赵达忽然凑到我身边,出声道:“徐哥,能感觉到不?这土里好像有一种金属颗粒的立体感!”
金属颗粒?
我用力碾压掌心里的泥土,发现,还真有一种硌疼的触觉!
“这应该是某种青铜物解体后,历经风吹雨打形成的微小颗粒……”庄教授突然走到我俩面前,也学着我,蹲身捻了一把泥土,边搓边说:“徐小哥,如果墓葬外有巨型机关,你有多少把握,能在不伤及墓穴结构的情况下,完整打开墓坑的正门?”
“这得看墓前的机关机构复不复杂了,一般来说,某些墓葬的机关多用金属或木质材料作为主体,历经沧桑,很多结构大多腐朽不堪,只消一根撬棍,什么机关都是虚设……但最怕诸如流沙、陷坑、断龙石此类的陷阱,这是人力不可及的!”我想了想,没敢把包票打得太满。
“那种状况是很少的!”庄教授笑了笑,任凭沙土漏出指缝,惬然道:“据我们研究,这个青丘国墟绝对不早于秦时……而在先秦时期,动用举国人力只为修葺一座坟墓、设置一个机关的情况是很罕见的!周商封建程度特别深,每位国君都不会甘愿自己的尸身与沙砾、碎石为伍,所以这一阶段的坟墓位置都极其隐蔽,墓外不立石不树碑,不作任何显眼标记,墓内的机关却非常简单,不可能存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捩!”
他说完,又对我和蔼地笑了笑,站起来走回石楼身边。
我见大部队离远了,忙招呼身旁的几人跟着走。
往队伍走去的过程中,北冥月忽然贴近我细语道:“长生,你不觉得庄教授这两天有点儿……奇怪吗?”
“奇怪?”我看了一眼庄教授的背影,道:“不会啊,我觉得就那样,没什么变化!”
“就是……就是……”北冥月轻咬嘴唇,支支吾吾起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你没注意到?”
“没有啊!”我露出一脸茫然。
“哎,不跟你说了!”
她突然一跺脚,鼓着脸走向鱼婉棉,跟她凑一块儿咬起耳朵。
奇怪的感觉?
我又看了前头的庄教授一眼,他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回头朝我和蔼地笑了笑,我则报以颔首。
或许有,又或许没有……
队伍越走越深入山谷的中心,天上的云层渐渐多了,阳光因此减少,林间的暖意也跟着少了几分。
空中漂浮着柏树的松香。愈往里走,这香味愈浓厚。
应石楼的要求,我们走的方向正是方才那个兽吼的源头,不知怎的,刚进山谷的时候,那“嗷儿、嗷儿”的叫声还挺嘹亮,现在却了无声息,我之前听到的一切动静,好像都只是幻觉。
但风中似隐似现的腥臭味,无时不刻在提醒我:眼前这片看似宁静的山林里,确实隐藏着一只善恶不清的庞然大物!
不消片刻,我注意到脚下的泥土开始变得潮湿,空气中的腥味更加明显,植被愈发繁茂,凉风习习……
我依稀听见胖子正拿着他那只祖传罗盘,有些纳闷地嘀咕着什么:“嘶……哎不对啊……墓之东北貌若行龙,西南之南有如白虎,但龙者斜背面山,是为“龙踞之势”;虎者蹲伏,首低于四肢,这不就成了“卸尸之像”?古怪,古怪!”
听他说着,我放眼望了一遍山势,发现四周环山的地脉走向与胖子所说的如出一辙,但这“龙踞虎蹲”可不是什么好格局——《葬经》有言:形止气蓄,化生万物,为上地也。可这处山谷,怪就怪在“蓄不住气”!龙踞谓之“嫉主”,虎蹲为之“卸尸”,墓葬四方若有这两种走向的山体,对墓主极其无益,除这两种以外,还有“玄武不垂头”、“朱雀不舞”,《葬经》中将这四中风水,并称为“四凶”!
但专业有专攻,我毕竟没有深修过相墓这一方面的知识,所以面对这些东西,还得看胖子的主意。
我上前几步,正想拍他肩膀。
猛然间,一声巨吼撕裂了所有人的心里防线:“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