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那个s:欠一章,明个儿再恶补!
是夜,月光清冷。
大雨已经停了许久,林间仍残留着些许雨凉。
破庙里,篝火煌煌,焦味糅进暖意,笼罩在每个人身上。
众人累了,也倦了,草草吃完晚饭,铺设几顶帐篷,两个女人挤作一堆,其余男人则分批抱团。
除了我,现在谁也不敢独自一个人睡。
包括刘正国,他困起来,也提溜着他那把SCAR,拖着司马宏的胳膊,也不避嫌,俩人就一个帐篷,两个睡袋,睡得呼噜声震天。
虽说他当过兵,还是特种大队队长。
但这些大兵吧,最不好的就这一点,你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入油锅捞人,只要能保家卫国,只要眼睛看得见,啥他们都不虚,争先恐后地上。
但一遇见些许怪力乱神的东西,毕竟也是个正常人,该害怕还是得怕,该怂也还得怂……
夜深了,人睡得也深。
呼噜声此起彼伏,梦话夹杂着磨牙声,嚷得我有些烦躁。
我没搭帐篷,只将半截坍塌的木梁倚在破庙的门槛上,扫净尘土,挖走虫洞,赶开几只乌青的草鞋底子(蚰蜒,一种多足类爬虫,类似蜈蚣,大多数种类无毒),铺上一张防水布,权当“吊床”。
破庙本没有门,人进进出出多了,也就有了门。
但这门仅是半块木板,只能遮住下半边门框,上边门框却空空如也,我半躺在木梁上,脸正对着那个空洞。
月光如水,透过门洞,尽情泻在我的胸前。
庙外山林里,躲藏了大半天的虫儿,再度显露踪迹,架琴接鼓,你“唧唧”一声,我“喳喳”一段,紫竹蛉用“咴呖呖”的歌喉给它们伴奏,在繁茂的草丛间、粗糙的树皮里、潮湿的泥土中、各种山岩植株的阴影下,所有昆虫都为这林间雨后的清新,献上自己最悦耳的奏曲。
身上盖着北冥月强制塞给我的大衣用以御寒,我放下些许警惕,缓缓闭上眼睛,黑暗顿时将我吞没,万物睢睢,林鸟不惊,唯有虫曲如同一汪清池,一遍又一遍滋润着我的耳朵与心灵……
渐渐的,我沉入梦乡,虽然很浅,但我实实在在睡着了……
直到,约莫下半夜的时候。
异动突显,耳边忽而刮起一阵狂风,风中隐约埋藏着些许古怪的腥臭。
我猝然睁开双眼。
朝刮风的方向看去。
月依旧明静,如银河倒泻,虫曲不断,奏得此起彼伏,却又出奇的和谐与自然。
只不过,背静的林地上,似乎多了一道纤秀的背影,背影的主人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在树林面前弯着腰,像是要钻进去。
我看得眼熟,迷迷糊糊间,不由轻唤出声:“北冥月?”
“哎?”
似是被吓得不轻,背影一下子蹦起来,良晌,她循声扭过头来看我,满脸苍白。
“你干什么啊!扮鬼吓人呢?”她瞪着我,目露嗔怒。
“呵……”我伸了懒腰,眼睛半睁半闭,回道:“这问题我倒想问你,你干什么呢?大姑娘家家的,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小心真碰见甚么东西哟!”
“呸!”
这女人朝我远远地忒了一口,道:“本姑娘要解手,你管得着?”
“需不需要陪着去?”我看着她如同狸花猫般恶狠狠、却又蠢萌蠢萌的小脸,不经意打趣一声。
“呸!”北冥月听罢,又忒了一口:“流氓!”
说完,像是赌气一般,一头扎进荒林里。
左右看看,我想她应该没什么危险,附近也没有大型野兽的踪迹,唯一威胁物——那只供奉着蒙神的神龛,也被我捅烂了。
等了一会儿,我便放弃关注,打了个呵欠,睡意再次漫上心头。
眼皮子有些沉,想睡也就睡了……
没想到,尚未重返梦乡,一股愈加浓烈的腥臭,直接将我熏醒。
怀着被蘸破睡意的愤懑,我睁开眼睛。
眼前还有些模糊,耳边却听见一声惊天的尖叫:“鬼,有鬼!!”
我嚯的坐起身,左右环顾,才发现声音源于庙外的荒林。
是北冥月?!
“怎,怎么回事?”
刘正国拉开帐篷的拉链,端着枪,露出一双满含警惕的眼眸。
“你不要动,我去看看!”
提起身旁的剑盒,我顺着空中残音,狂奔而去。
“他奶奶的,怎就那么多幺蛾子呢?”
背后,蓦然响起刘正国愤慨的嘀咕。
……
眨眼间,我跑进荒林。
低头眯眼,在枝叶间搜寻着北冥月的身影的同时,“却邪”出匣。
赵达曾问我,却邪是短剑,灭魂属于长剑,对于我这种“莽汉”来说,灭魂剑不是更加顺手?
当时,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却邪刃下葬身的生灵,是灭魂的百倍!”
却邪这种短剑,在战国乱世中,被称为“黼戮”,有“屠戮祥瑞”的寓意,那时候,惨死在类似短剑下,不可一世的英雄豪杰、凶君恶侯,数不胜数,像“徐夫人刺”、“鱼肠剑”这样饮饱诸侯血的剑刃,比战场上士兵使用的刀戈钺剑更具杀气。
祖宗曾言:“灭魂”乃正道,“却邪”为邪道。
但在这种邪门的山林,最适合用邪道应付邪道!
短剑横刃,无论多坚硬、多茂密的枝叶,都在剑下纷纷断落。
月光漏过扶疏的群树,投下婆娑光影。
还没走几步,忽闻一阵香风起,未若仙女落缤瑛,眼前一花,一具香润玉温的娇躯,猛然撞进我的怀里。
低头一看,正是北冥月。
只见她颤颤巍巍指着身后,吓得有些花容失色。
“鬼,有,有鬼!”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苒苒森叶间,忽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树丛被拨开……不,是撞开,枝干枯断,泥巴被某些生物的下肢,踩得“吧唧”作响。
晏歇,明月挪开乌云的蔓罩,更清明的月光频频洒下大地。
借着幽凉的光芒,我依稀看见,近前的树林中钻出两只黑黝黝的脚——一双赤果果的人类的脚。
紧接着是盆骨部……
再接着是腰,一截长满黑色绒毛的腰杆……
最后……没有最后了!
一双毛茸茸的脚,带着半截同样毛茸茸的腰,就这么在我眼皮子底下,安然踏出山林。
甭说怀里的北冥月,就连我看见这一幕,都有些傻眼了!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昂?!
一双腿,带着半截腰——这算什么东西?
“北冥,北冥……”我仿佛有些神不附体,低语着要求北冥月给我来一记狠的。
没曾想,这女人看似惊诧,下手时却用了死力,两根手指拧住我的腰肉,瞬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刹那间,我醒了。
可面前半截黑绒绒的身体,却依旧停在那儿,一动不动。
忽的,我想起一首童谣:“半截缸、半截缸,黎民百姓要遭殃;半截身子似黑铁,无头凶煞吊人煞!”
难道,这真是某种恶煞?
正当我不知从何下手时,那“半截缸”突然“嘎”的一声怪叫,把北冥月狠狠吓一跳的同时,迈开步子,摇摇晃晃却诡异非常地朝我们冲来。
见其来势汹汹,我料定它绝非善类。
右手轻拥着北冥月的肩膀,我瞧准这鬼东西扑过来的刹那,于月光中,抵出却邪的剑刃。
不管它是什么东西。
鬼也好,妖也罢!
记着——
却邪者,阴伏鬼厌,魍魉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