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孟露东,四人的心事了了大半,目前最迫切的事情就是找到出口,回到地面,顺便解决这里的鬼事。
四人贴着石屋的墙壁走,希望能发现通向地面的通道,毕竟他们来时的石道将近垂直角度,想从那里爬上去不太现实。但没想,四人走了一圈竟然又回到最初的那扇石门,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出口,四人别无选择只得出去石屋找别的出路,谁知,走出门的一瞬间,几人都傻了眼。门外那来时甬道不见了!赫然出现另外一个房间,房间里有床、木柜、化妆台,床上还有一副白骨,唯独没有门。
身后是那个石屋,眼前是这个房间,再无别的出口,几人皆是沉默无言,之前的甬道哪里去了,是这里的布局发生了变化,还是自己踏入了另一个空间,是谁操纵了这一切?心中的恐惧席卷全身。
谁也不知这个房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时之间不知该进不该进。初丁妍看了一眼手中的罗盘,只见罗盘磁针不紧不慢地转着圈,一圈又一圈没有停下,她从来没见过这样转动的罗盘,一脸错愕。
几人小心地观望屋里的情形,确定没有异物之后,才小心地走了进去。
初丁妍手里的罗盘还在匀速地持续转圈,不知它是坏了还是怎地,只得时不时地看上两眼,她走到床前打量床上的白骨,发现骨头上布满了刮痕,“你们看,这些骨头上的刮痕像不像被什么东西啃得?”她指着白骨说道。
众人凑上前,果然,每根骨头上都布满密密麻麻像齿痕一样的刮痕,深浅不一。
“是老鼠的齿痕。”看到这个,林锦已经可以确定,这里一定是她梦到的那个房间,一个女人被老鼠啃食,鲜血淋漓。
几人聚精会神地打量白骨,床头边的梳妆台上,立着的两根白色蜡烛“噗”的一声燃了起来,昏暗之中发出幽幽的蓝绿色火焰,将梳妆台上的黄色铜镜照亮,铜镜里竟然缓缓地显出一张人脸!
梳妆台前空无一物,而镜子里却出现了一个人,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沿脸颊粘着唱戏用的贴片。四人不由自主地凝息注视它的一举一动,等粘完最后一个贴片,镜中人缓缓地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季央四人,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季央四人被盯得毛骨悚然,一动不敢动地僵在原地。那人手里出现了一把瓷勺和一个圆形的瓷盒,他用瓷勺一勺接一勺地将瓷盒里的黑色膏体挖了出来送进嘴里咽了下去,眼眶里缓缓流出黑褐色的眼泪,最后,整张脸像水纹一样,在镜子里慢慢地晕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镜面上出现一排排红色血字。
字很小,从右向左竖着排写下:
“吾生于民国一十二年,自幼多病,上有胞姐六人,孩提之际遇大旱,家中颗粒无收,生计所逼,卖两姐姐于窑中,家母日夜哭啼;次年,父患痨疾,时逢巷馆募后台小生,家母卖吾于馆中,自此,不复再见。
巷馆初年,三生有幸,师承吴在奎先生从青衣,天赋异显,加之勤苦不倦,幼岁十岁与先生初登台便博众彩,从此端得云上角,慕名者络绎不绝,艺名远扬……
红装三年,日渐哑,甚恐,班主肖飞赠予药膏曰止咳解乏秘药,吾服之,心神悦动,精神提扶,自此,日日吸服,不知毒人……,待到醒悟之时,已是毒深难自拔,形枯神尽,届时,巷馆人人入毒,毒发犹如疯犬贱兔,皆是赖以芙蓉生,缺得芙蓉死,人如鬼,鬼怕人。
害我贼人肖飞以芙蓉挟众,建暗格,揽贵客……,男女从客吸阿芙,戏楼与窑馆无二,台上戏子入梦,台下鸨儿嘤嘤……
红装四年,天下禁毒断烟,时值民国二六年封巷馆,贼人命吾等日夜凿地,垒炕案,种阿芙……,暗无天日,昼夜无知,苟活不如地上蛇鼠虫蚁。
今日闻芙蓉,梦中皆是伶馆好友相继惨死样,回忆往昔台上共事,万分悲怆,实不愿如蛆蝇在世。唯独抱恙于父母亲人,愧对家姐,切勿怪之。
吾之一生短而起伏,高入云端……低进浮尘……,不可谓…………
苏小七口述,肖大代笔书。”
血书里的有些字被滴落的血痕模糊成一片,难以辨识,不过大致的内容,四人看得明白,读完之后,不禁唏嘘万分,苏小七被父母卖给戏楼,学艺出师正值鼎盛时期却被诱骗吸上鸦片,落得个卖身卖艺的惨状,藏在地下不见天日,最后吞服鸦片膏自杀而亡。
“所以刚刚在剧场里唱戏的、在镜子里化妆的和这床上的白骨,甚至校史馆里唱戏的人都是这个叫苏小七的孩子?”初丁妍猜测道,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他若是因为厌恶人世自杀,那为何死后还要留在人间不肯早早入轮回重新开始下一世呢?他还能操纵那些烟鬼,还在剧场里面暗算咱们?”
“逗留在人世间的鬼魂,大多是还有未完成的事情,不知道这个苏小七在人世还有什么留恋。”季央语音刚落,只见床上的白骨开始从头部到脚骨逐渐化成粉末,无风飘散,随后,房间的墙壁也开始飘动,眨眼的功夫,整个房间就像烟雾一样散得无影无踪,先前那条长长的甬道又出现在四人眼前。
初丁妍手里的罗盘磁针此时正安静地指向正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