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回头看着陈阙歌,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没事了,我经常这样”陈阙歌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血,桌子上被染红的一团团卫生纸触目惊心。她却像没事人一样,干净的脸上除了苍白了几分,没有半点像刚流过鼻血的人。
我们走吧,没等林晚星开口,便对上了陈筠未没什么变化的眼睛。
……
盛夏的夜晚让人白日里被晒得晕头转向的思绪多了几分清醒,迢迢云汉觊觎人间初见时的温柔,照亮了少年一生的夜色,珍贵得发颤。
“小未,你没事吧”林晚星走在陈筠未的旁边,她的语气中少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似乎还有些别扭。
“没事,我经常这样…谢谢”陈筠未自嘲地笑了笑,在林晚星听来,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上了,喘不过气来。
你不去看看吗…这样总不太好,直到被陈筠未堵了回来,林晚星那八面玲珑的脑子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爸妈都不怎么管的,我不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吗”陈筠未此刻觉得自己像个搔首弄姿的戏子,想用这样那样的借口把自己装潢得像多么需要别人可怜一样,然后再以冷得像冰碴子一样的语气,冰冻别人刚刚燃起的希冀。
她大概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来一个人可以独自面对自己的深渊和苦楚,不论千千万的难过都压在心头,一旦有了一丝丝的温暖,居然会像个受伤的野兽般,马不停蹄的退避三舍。
当长河信手熬干苦冬,祝我欢喜。
因为陈筠未遇到了林晚星,或者说因为遇到了彼此,她的凛冬散尽,而她学会笃定。
“这不是有我吗,相信我,小未”林晚星自己也快分不清楚自己这逢人就掏心掏肺有几分真意了,但她真的去做了。
就在陈筠未以为林晚星的热情不再,自己和对方的生活再没有什么交集后,几天后,她一如既往地早早到了教室,整个走廊冷清得把她细细簌簌整理书的声音,都刻画得十分真切。
她的手顿了顿,看到了被自己不小心甩到地上的一堆…药。
琐琐碎碎的,什么菊花清热颗粒,茉莉花的……可能那人把能搜罗到的所有凉血下火的药都想到了。
“小未,早阿,看来小爷我今天起早起得很是时候……能和我们家小未多过一会二人世界”
林晚星揉了揉自己的熊猫眼,校服依然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大手一挥地把校服往头上一盖,意犹未尽的准备继续和周公再续前缘。
“你送的?”
陈筠未听见林晚星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又碎碎念的说着什么如果喝完了记得跟自己说,她家有个亲戚就是药老板,这东西多得是。林晚星的声音里还是漫不经心的调调,但因为隔着胳膊和校服显得瓮声瓮气的,反而多了几分温柔的意味。
谢谢,陈筠未认真地咬着每个字,想让那人听得清楚。林晚星却像已经睡着了一样,反常地没有再多说什么。
林晚星还是一如既往过着睡到自然醒再无聊的时候捉弄捉弄同班同学的生活,直到陈筠未把枯燥的二次函数打成了散点图,让循规蹈矩的氧气反应发生了爆炸,林晚星对自己的小未的看法,发生了质的飞跃。
林晚星预料到了自己有一天会让老林因为自己不断降低的底线突然爆发,老林甚至都不愿和自己浪费什么口舌,在自己迟到了第N次和第n+1次没交作业后,他让林晚星站一个月。
但老林还是被气得差点当场去世,因为林晚星像大爷逛超市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教室的最后,还不忘给自己一个看似无辜却挑衅的眼神。
但——他万万没想到,陈筠未这个自己的得力干将,会为了林晚星和自己唱反调。
老林那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心痛,谁人能懂?林晚星觉得他那地中海一样的发际线,在陈筠未和自己一块站后面的一霎那,又后移了不少。
陈筠未——我没让你站着阿,回去好好听课!陈筠未!
老林后面这一嗓子喊得快破了音,但陈筠未还是一脸人闲桂花落的气定神闲,准确地说,是无视。她连头都没抬。
于是自己一手扶植的顾命大臣和自己突然翻了脸,老林在手起刀落的功夫颜面扫地的事迹一下课便传遍了整个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