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我爷爷参加了八路军,参加了我们当地的剿匪运动,当时剿匪的时候,因为要打持久战,需要把匪徒困在山上,让匪徒无水无粮,山穷水尽,从而想匪徒自己投降,可没曾想匪徒顽抗,时不时下山几个来抢夺周围村庄村民的物资口粮,由此后面我爷爷所在的部队便分批驻扎在了各个村子里。
后来因为匪徒可能猖狂惯了,拒不投降,因为土匪驻扎在山上,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时间拖的越久对剿匪越不利,不得已只能出动上山剿匪,此时爷爷驻扎在村里的一个老道士,便主动请缨,帮部队带路。
老道士同时也是镇上的老师,颇受人尊重,跟我爷爷也是十分要好,因为我爷爷也是一个读过几本书的人,在当时识字的人并不多,所以自然会走的近一些。
可就是这一次帮忙带路,却让老道士跟这个世间阴阳两隔了,当时战火太乱,老道士被乱枪打中,村里没有太好的医疗条件,没有挺过去,临终前把一本没有名字的书留给了我爷爷,嘱咐爷爷把这本书拿去给他安顿在娘家的妻儿,便撒手而去了。甚至连地址姓氏都没说完,此事也是我爷爷一生的痛,时常抱怨自己当时没有保护好老道士。
当时战乱,人人都是自顾不暇,直到解放后,爷爷因为当时剿匪有功,被分配到了镇上粮站上班,生活得以安稳,爷爷托人多方打听,才从以前老道士的一个学生哪里得知老道士的妻儿娘家在何处。
这老道士姓邹,这邹先生住的村子离我们哪里不算太远,但也有个三四十里的路程,这放在现在也都是小意思,现在车水马龙的,不说汽车、高铁、火车这些速度快的交通工具,这哪怕是电动车,现在随随便便能跑出个四五十码的时速出来。可在当时那是年代,连个自行车都没几个人有,都是靠步行,还基本全都是山路、泥路这些不好行走的路线,这一来一回,顺利的话,也要一天的功夫啊。
爷爷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出发去帮他老朋友完成遗愿,当天爷爷吃完早饭准备出门的时候交代好了奶奶,说自己要出去帮道士的老邹送遗物给他的妻儿,这一趟估计得晚上才回得来了,让奶奶中午自己吃,晚上吃饭的时候如果自己还没回来,就先把菜饭留着,自己回来还得吃,千万不要让他回来了,饿着肚子没饭吃。
爷爷就是这个性格,好吃好喝,吃喝那是那么没钱也得想办法吃饱肚子,让他饿肚子,他可不愿意。就拿当年有件我从我堂哥嘴里听说的事情,当时因为家里吃的不多了,爷爷就把他自己的一块地皮给卖给了一个我们村我称呼叫为城伯的人,可这卖了就卖了,这收的却不是钱啊,收的是一箩筐的木薯。那个时候地价多贵我不清楚,这买卖的合不合理,我也不敢去评价,只是从这个事情里就能看出来,我爷爷这人对于吃喝方面的追求。
再说回刚才的话题,我爷爷那天大清早的就出了门,这一路除了赶路也没啥可说的,一直就是到晌午才到了邹先生的村里。
爷爷到了地方,就赶忙找人问问看这个邹先生的家里住处在何处,随便问了个村人,村人给爷爷指了路,说着往这条进村的路往前走,在岔路口再往左去,门口有个抽水井的便是,爷爷问到了路,想着这都晌午了,速度快些才行,便抓紧脚步往村民说的方向走去。
按照路线走,没几分钟就到了村民所说的房子门前。看到一个大眼睛水灵水灵的小男娃子在门口和一条大黑狗并肩而坐,爷爷便上前问这小孩,你父亲是不是道士邹先生。这小孩脸色大变,警惕的问我爷爷是做什么的。爷爷怕孩子误会,急忙说明了来意,让小孩叫他妈妈过来。
小孩知道了我爷爷的来意,也不怀疑,进屋拉着他母亲出来,我爷爷一看,这邹先生的妻子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心里想着估计这几年日子也是难过的很,心里是颇有点为老友难受感觉。
爷爷和邹夫人寒暄了几句,也没多说什么,就把书拿出来给邹夫人,说是这个是老邹的遗物,临终的时候托付他拿给他们云云之类的话,说完就作势要走,这邹夫人劝着爷爷进屋喝口茶,爷爷还要赶路,估计是怕晚上饿肚子,也就没有答应,说着天色不早了,还要赶路,不坐了,然后在邹夫人千恩万谢中离去。
故事说到这里,就应该到头了,可这故事可这么快结束不然就不会有我在这里跟大家念叨了。
这邹先生的儿子,也就是刚才所说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男娃子,后面被其他人称之为邹瞎子,因为他的眼睛瞎了,原因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你们估计以为是老套路,练了他老爸的书,上天惩罚之类的,其实不然,这眼睛是他自己戳瞎的。
我爷爷当天回来之后,肚子饿的咕咕叫,一进家门就是一顿风卷残云。吃饱喝足躺在椅子上,爷爷想着今天看到老友的妻儿相依为命,心里也不好受,这毕竟我爷爷在粮所上班,从那之后,我爷爷便时不时接济他们两母子。
这邹瞎子也是没上什么学,也没什么条件给他去上学,便学起了他父亲那一部风水算命书来,到后面是学出来了一些所以然,可毕竟年纪小,又不太懂忽悠人,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可他能受的住这个苦,他不愿意他母亲也受这个苦啊,
邹瞎子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也是个孝子,不忍心让母亲受苦,便思来想去,在某个夜里,自己把自己的双眼给弄瞎了,具体怎么弄的,谁都不知道,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这眼睛瞎了之后,外面就传言邹瞎子学到了真传,顿时间那些个农村老太大妈之类的,找邹瞎子算命,测八字,祈福等等的,络绎不绝。具体邹瞎子这生意好到什么程度,我不清楚,毕竟我没去专门蹲守看过,但是我知道在十几年前,在我们那里有圩日这么一说,也就是赶集日这么个说法,相信很多地方都有,也就是今天是来我们镇赶集的日子,那明天就是隔壁镇,那后天就是另外的一个隔壁镇,就这样三天一个轮回,这邹瞎子,今天是那个镇的赶集日,就去那个镇算命摆摊,因为赶集日人特别多,他也好赚钱,这样子两轮,也就是六天,他能赚到一万多块钱!!这有钱就万事好说,有人给他介绍了老婆,这出门算命也是他老婆给骑摩托车搭他去的,还生了一儿两女,村里也盖了新房,好不威风。
这邹瞎子,后面洗手不干了,至于原因,不是他自身不想做了,而是做不了了,因为,老人痴呆了。有时糊涂,有时清醒,所以后面,他家里儿女妻子,只能放他在家里好生看护着。
我出生的时候,这邹瞎子给我算过八字,说我八字硬,命中注定要当道士,否则赚不着钱,当时要死命求着我奶奶让我奶奶做个主,以后让我给他当后人,学习他的衣钵,我奶奶哪里愿意啊,肯定不答应啊,可这又不好回绝,只能说着回去跟孩子父母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再通知这邹瞎子。也就这样糊弄过去了。可他们谁都没想到这邹瞎子还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