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声点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装死的是不是?”
“怕?我堂堂祁国太子,尚为婚嫁,来此雅处找个风尘花柳寻个乐子,为什么要怕?”
画清欢闻言轻笑,“呵呵~好一个堂堂祁国太子,那容小女子一问,这堂堂祁国太子在青楼里装死闹事,该不该害臊?”
“哎哎哎……谁装死了?谁装死了?”
“啊……不是装死啊……可你刚刚那副模样,差点就让我以为你真的要死了呢!”
说着,画清欢忽的贴近身旁人,她伸手抚上祁景轩的面颊,然后用力一抹:“瞧瞧这小脸儿白的,抹了不少粉吧?!”
“哎呦你轻点儿!疼!”祁景轩被这一抹弄的生疼,他拍开画清欢的手,然后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骂骂咧咧的道:“我说你到底是不是个女的啊!你瞧瞧人家那些个官家的千金,那个不是柔的跟水似的?最不济,那农家里种田挑水的丫头都能比你温柔百倍!哎,你自己难道都不觉得愧对于你这张脸吗?”
“不觉得!”
画清欢白了他一眼,而后走至桌前坐下,“我真的很好奇啊!祁王到底是跟什么样的女子生出了感情,才能造出你这么个东西?”
闻此言,祁景轩明显身子一怔,而后他道出的话语中没了先前的戏谑,而是夹杂着一股子冰冷,“你管的可真宽,我娘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这么个花娘子来管?!”
画清欢未言,她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试问她是那种惹了人,然后嬉皮笑脸讨好的人吗?
不是。
尽管对方是一国太子,这也是绝不可能的事,要知道在她画清欢的认知里,从来都只能是别人嬉皮笑脸的讨好她。
画清欢抬眸对上那双冷冽的眸子,只见她轻挑眉,而后勾唇淡然道:“轮不到,那我就不问喽~”
祁景轩最厌恶画清欢这副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似这世间万物都与她无关,她高兴了就赏个笑脸,她不高兴了你就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摸不得。
她永远不会懂得有求于人时的姿态,毕竟她的这张皮相仅一笑,便可收尽天下好处。
想到这里,祁景轩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动身走近她,然后伸出手轻抚上她的面庞。那略微粗糙的指腹在她的面颊上来回摩擦着,她的肌肤很滑,且白皙又细腻,那触感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在那张小脸儿上留下个泛红的牙印。
忽的,他用力扼住她的下颌,俯身凑近她,那双微微眯起的眸子紧紧的锁住她的视线,以至于他眸子里的那些厌恶之色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他薄唇轻启,那足以骚动人心弦的声音便溜进了她的耳朵里:“你真令人恶心……可你的这张皮相又如此使人魂牵梦绕,如痴如狂……如果有一天我能将你的这张皮剥下来,那么你一定如糟糠一般,一无是处。”
随着言语的道出,他扼住画清欢下颌的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用力收紧,可画清欢却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她那因喘不过气而泛红的面容上,仍旧挂着那抹不以为然的笑意:“你放心……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因为就算是我死了……你都得不到我的这张皮……”
祁景轩一时失言,他当真有心要剥下画清欢的这张皮,然后藏起来,据为己有。可他也是当真怕了画清欢,他怕画清欢对自己也足够狠心,为了不让他如意,宁愿毁了皮相再去寻死,哪怕死后的样子百拙千丑。
忽有人敲响房门,打破了这一僵局,祁景轩松了手。
在他松开手的那一瞬,画清欢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的喉咙处被这突然袭进的凉意刮的瘙痒难耐,可为了不让门外人发现异样,她只得用手将自己的嘴捂住小心翼翼地轻咳着。
少顷后,她才喘过气来,朝门外问道:“谁?”
“掌柜的,是我。”
门外传来庄莞的声音。
“何事?”
“左将军送来了酒酿桃花糕,我拿上来给您。”
闻此言,画清欢斜睨撇了一眼祁景轩,然后起身朝门走去。走至门前,她顿了顿,并未着急着开门,而是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和那被某些人弄乱的衣衫,而后才开了门。
在门开的那一瞬,她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面上露出欣喜之色:“阿寻?!他来了?那他为何没上来?”
庄莞摇摇头,“左将军没来,这桃花糕是云风送来的,他说左将军本来是要来的,可帝君临时召见,这桃花酥又不能搁久了,所以左将军就让他给您送来了。”
“他没来啊……”她垂下眸子,面上的神色暗淡下来,看起来失望极了。
她伸手接过了庄莞手上的桃花酥,而后欲退进屋内将门关上。
“掌柜的……”
庄莞叫住了她,“那个……方才那位公子,伤势如何了?”说着,她还微微侧了身子探头欲向屋里瞧,被画清欢及时拦下。
“怎么?你很担心他?看来你们认识啊!”
“没有没有没有……”庄莞连忙摇头,“那掌柜的,我就下去了。”
画清欢白了她一眼,直接关了门。
门刚一关上,画清欢就听见祁景轩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传来:“阿寻~阿寻来了呀!哈哈哈哈……”
“啧……你知道你学的很恶心吗?!简直难听死了!”
“要说恶心,你方才的那副样子才真是有够恶心,比起你啊,我这真是星点都不及。”
“哦~那太子殿下可真是小瞧自己了。”
画清欢将桃花糕放在桌上,然后拆开外面裹着的层层油纸,随着最后一层油纸被揭开,一股浓郁的掺杂着酒香的桃花香气扑面而来。
画清欢最喜吃这酒酿桃花糕,她觉得这东西不仅好吃,就连香气都是能让人闻了便心情舒悦的。
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那香气立刻便充斥了她的整个口腔。
可这香气在她口中不过停留了一会儿,便被她连同桃花糕一起吐了出来。
她眉头微皱,眸中满是厌恶,她道:“呸,这味道可真是如同齿檗吞针,让人难以下咽。”
闻她这般言论,祁景轩笑出了声,“呵哈哈……你方才叫那声阿寻时,可不是这般。”
画清欢并不想再同他打趣,只见她玉手一挥,将桌上的桃花糕扫落在地,道:“你这般悠闲,能大老远的跑来我这儿闹事,想必是事情都办妥了?”
只见祁景轩敛了笑意,摆了摆手道:“别提了,那老东西真的是难搞的很。美人我都献上去了,且不止一个,可甭管我怎么劝,他就不是不肯起兵,还用各种理由来搪塞我。”
画清欢轻笑,她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毕竟祁王就这么一个儿子,打小便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以他的脑子,也就只能想到硬劝这么一个笨法子。
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祁景轩道:“今天六分,其东阳为六国之首,乃强者。要起兵攻向这么一个强国,祁王有顾虑是必然的。”
“那……这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既他老人家有顾虑,那你这作为孝子的,难道不该替他铲除顾虑吗?”
……
从妤仙楼出来时,天色已晚,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漆黑的夜色中。
仔细观察过四下没人后,冬恒朝黑夜里吹了声口哨。
少顷后,只见一辆马车从漆黑一片中向这边驶来,最后在他们面前停下。一个小随从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俯身趴在地上,以便祁景轩能踩着他上马车。
马车飞快的行驶着,出了城门进入一片竹林中,林中的小路崎岖不平,使得马车颠簸着。
祁景轩被簸的难受,他用力的拍了拍舆壁,大声嚷道:“这是什么路啊!想颠死本太子吗?啊?!”
见他一副要往出冲的架势,冬恒连忙拦了下来:“殿下!殿下!这天色已晚,若是被帝君发现您偷跑出来,定是要怪罪下来的!所以我让小桌子择了最近的一条路走,这路虽颠簸了些,可不过两个时辰便能进城。”
一闻此言,祁景轩立即就敛了气焰。
虽说祁王疼他,却也是不喜他四处乱野,偷溜出宫还好说,随意训他两句便也就罢了;若是他偷跑出城被祁王知道,那祁王定是要发大怒的。
一想到那老东西发火的模样,他不禁后背一凉。
他再次拍了拍舆壁,嚷道:“快些快些!再快些!”
看着祁景轩这副怕极了祁王的模样,冬恒轻声叹了口气,趁着如今就他同太子两人独处,他将那一直搁在心里想不通的事问了出来:“殿下,您为何要同那画清欢联合起来算计祁王?”
祁景轩扭头看像他,眸中满是戏谑:“怎么能说是算计呢?不过是讨个乐子罢了!你不觉得看着那老东西一点一点的在我的手下败成连狗都不如的畜生,很有趣吗?又或者,我这样问你,你觉得我是为何要讨这个乐子?”
“可……他是您的父王啊!他将您抚养成人,对您宠爱有加,恕小的愚笨,实在想不出您非要治他于死地的理由。”
“既想不出,那便就不要想了,当心惹了不该惹的人。”
看着祁景轩的面容上那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冬恒未再说什么,只是将头杵的极低。
刺骨的冷风将马车的布幔撩了起来,银白的月光趁机偷偷地溜进来,爬上了祁景轩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上。
他笑道:“为博美人一笑,国破家亡也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