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方面蒙昧时期的诗人从他们的生活环境中选择容易提取的题材,不愿意花费心力去寻找那些深刻的内容。因为他们的生活单调,思想狭窄,这是他们的诗歌非常呆板的重要原因。另外,他们还容易冲动、富有激情,这使得他们的诗歌没有幻想,缺乏创新,寓意不深。他们只注重忠实于客观事物,不进行提炼,诗句随口而出,只有祖海尔、纳比埃,特别是哈里斯·本·希利宰在其诗歌中才表现了某些创作和锤炼的迹象。
蒙昧时期的诗歌几乎没有什么逻辑性和构思,虽然诗人头脑中有着各个部分互相联系的完整的思想,但是,大部分诗歌都没有表达出完整的思想。学者基布针对这一问题说:“贝督因人的艺术创作是由彼此不同的因素构成的,每种因素都自成一体,在诗歌的目的、语言的流畅和精湛的艺术之间相互没有联系,但是他们进行创作的思想是一致的。然而,这种零散的感觉和局部的观点,使诗人对某一事物的观察极为透彻、细致。贝督因人生性不善于创作,他们自成一体的个人主义使每一行诗都自成一个独立的诗节,它妨碍了全诗的统一。由于他们缺乏分析能力和对诸事物寻根求源的深入研究,因此,他们的个人主义更加滋长。诗人注重诗歌开头的诗句的优美胜过注重全诗结构的完整。因为一行诗的好坏可以成为衡量一个诗人地位高低的尺度,往往以一行或数行好诗就可以胜过其他诗人。”
因此,诗歌的结构松散。一旦贝督因人想要创作一首某一内容的诗歌,那他就怀着一定的创作意图,用大量的时间到激发他创作激情的地方去,站在遗址面前,开始追忆往事,创作诗歌。由于见到女友、情人和见到他们曾住过的遗址而触景生情,因此,他在或长或短的诗歌中总要提及女友或情人。有时,描绘遗址的诗句比描绘其主人的诗句多。在痛哭一场之后,诗人方才启程。但是,他忽然看见在他面前的原野上来回走动着骆驼,它是他的伙伴和密友。于是,他又描写骆驼的速度和力量,因为他们必须骑着骆驼才能穿越辽阔的大沙漠。诗人把骆驼比作沙漠中的野兽,用诗来描绘他的骆驼和骆驼走过的路程以及途中所遇到的事物,他陶醉在诗的意境之中,常常忘记了自己。就这样,诗人创作的诗歌的主题随着他抵达目的地而结束了。接着,诗人又转换主题,赞颂或者号召战斗,或者请求赦宥。诗人在诗中转换主题,在多数情况下是突然转换的。
想象方面蒙昧时期的诗人生活环境孤立,互不往来,因而想象力很狭窄。他们对事物的想象无非是一些描绘,这些描绘又极易选取。他从最熟悉的事物中取材,描绘中多用比喻,用类似的事物比拟想要说明的事物,诗人用比喻的各种格式和其他多样化手法来创作自己的诗歌,用以表达自己的思想。描绘是蒙昧时期所有诗人在诗歌创作中所采用的最基本的一种艺术手法。蒙昧时期的诗人的描绘一般真实而细腻,然而又显得非常死板,不生动,不鲜明,缺乏人物形象和必要的夸张。蒙昧时期的诗人的比喻中还多铺陈和旁述,就是用甲物来比喻乙物,然后乙物被扔到一边,抓住甲物描绘一番,诗歌的长短要按创作的需要和诗人的喜好而定,这就是上面所说的比喻。纳比埃·朱布尼尼、赖比德·本·拉比尔等人以此著称。
感情方面蒙昧时期的诗人的感情也很朴实。在他们的大量的诗歌中没有丰富的感情描写,没有深刻的心理分析,没有心理活动的解释,更没有对内心深处的苦恼的叙述。你读蒙昧时期的某些诗歌时,会看到诗人的性格已经和部落完全融合在一起,好像诗人已不存在了,像哈里斯·本·希利宰、阿慕尔·本·库勒素姆等诗人的悬诗就是这样。然而,有些蒙昧时期的诗歌也表现了诗人的性格,诗中简略地抒发了诗人的感情,像昂泰拉、乌姆鲁勒·盖斯、尚法拉等人的诗就是如此。
形式方面蒙昧时期的诗人的风格大多是演讲式的,好像每首诗都是为了向人们吟咏而作。诗句雄浑有力、语言铿锵豪放,有时也很粗糙。总的来说,它是琅琅上口、富有感情的诗歌。
蒙昧时期的诗歌由于诗句简练和用暗示来表示,因而出现了某些隐晦之处,这是因为诗人在表达某种事物时,只表达它的局部而又不加解释;其次,诗歌使用的是生僻的和不再使用了的词汇;另外,诗歌中所借用的史实,还必须对有关的历史进行了解才能明白。
音律方面蒙昧时期的诗人创作的大多数诗歌都是按照长“泰法伊勒”诗律创作的,尽管并不忽视轻松、柔和的诗律,特别是在怀念、矜夸、激情、爱情这些需要情感的场合。蒙昧时期的诗歌的音律中存在某些紊乱,这是因为使用了诗歌上的某些“通行证”——如果对那个时代可以用诗歌“通行证”这个词的话,就像用“麦法尔伦”来代替“麦法伊伦”,硬凑长诗律一样;又像在一首诗中多处使用不同音符的韵脚字母一样。
蒙昧时期的诗歌有着巨大的历史价值。它是那个时代最重要的一份历史文献,其中汇集了很多知识,甚至更确切一点说,可以称它为《阿拉伯人的诗集》。因为它使我们了解了阿拉伯半岛上的自然条件、地理状况。它不但详细地记载了半岛上许多地方的位置和它的自然环境形成的因素,而且还使我们了解了阿拉伯人的社会、思想情况,记录了他们的道德、风俗、宗谱及其功勋、业绩,描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如居住、迁徙、饮食、衣着、服饰,等等,同时也记录了他们的宗教、信仰感情和他们所掌握的学问、知识和拥有的手工业,等等。对诗人的研究证明了这一切,诗人的遗作也说明了这一切。
《穆阿莱嘎特》是流传至今的蒙昧时期的诗歌中最好的七首长诗。据伊本·阿卜杜·拉比、伊本·赖西格、伊本·赫尔顿说,《穆阿莱嘎特》是阿拉伯人最欣赏的七首诗,用金水抄在麻布上,悬挂在天房的幕帷上。但某些近代学者,和比他们稍早一些的学者如艾布·佐法尔·努哈斯,否认了这种说法,他们认为这七首长诗是由传诗人哈马德·拉维叶在阿拔斯王朝初期收集的。它有时被叫做悬诗,有时被叫做描金诗,有时又被叫做七首长诗,有时又被叫做项圈诗。
关于悬诗的数目,历史学家们也意见不一。大多数人认为是七首,其作者是乌姆鲁勒·盖斯、塔拉法·本·阿卜德、祖海尔·本·艾比·苏勒玛、赖比德·本·拉比尔、阿慕尔·本·库勒素姆、昂泰拉·阿柏斯、哈里斯·本·希利宰;也有人认为是八首,即加上纳比埃·朱布亚尼的悬诗;第三部分人认为是十首,除上述七首长诗外,还加上纳比埃、大艾尔萨、阿比德·本·艾布拉斯三人的悬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