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利尔搜集法拉兹达格及其部族的生活史,把他称作铁匠之子,因为法拉兹达格的祖父是个铁匠,而阿拉伯人是轻视手工业的。他跟他谈起铁斧、铁钻、风箱;对他提及那些对他部族来说是不光彩的日子和事情,像麦加希尔人在骆驼战役中背叛祖比尔;他还在诗中放肆地侮辱年轻妇女。最后他以法拉兹达格的个人生活结尾,把他比成猴子,指责他低级下流,羞辱他放纵淫荡,提醒人们注意,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警惕这个无耻之徒的到来。他还攻击法拉兹达格的宗教信仰,说他在星期六是犹太教徒、在星期日则是基督徒,把他描绘得非常可笑:
哲利尔搜寻艾赫塔勒的生活及他的部族的历史,范围比法拉兹达格广,因为艾赫塔勒出生的部落与他不同,宗教信仰也不一样。他用泰格里卜部落曾被盖斯部落打败来羞辱他,使泰格里卜人在任何地方都以奴隶身份出现,缺乏高尚职业和崇高志向。他赞扬巴克尔部落,因为它杀死了库赖布。他用基督教、用卑贱形象来羞辱艾赫塔勒和他的部族,放肆地攻击十字架、圣徒和宗教人士。在这方面艾赫塔勒不能以同样方式回答,因为他在伊斯兰的宫廷里,哈里发与伊斯兰先知有着联系。哲利尔还羞辱艾赫塔勒和他的部族吃猪肉、酗酒及在酒后放纵滋事。他放开想象,只要可能,就尽量编造谎言。他还把艾赫塔勒的名字小化,把他叫做“朵伯儿”,即永远长不大的小驴子。他还故意嘲讽地模仿艾赫塔勒为了躲避战争而呼唤圣徒塞尔吉斯(泰格里卜部落崇敬的圣徒)的名字。
这就是哲利尔的讽刺诗。尖利螫人,它常常涉及几个敌手,把他们当作一路货色。哲利尔还常常诽谤无辜者,肆意攻击忠贞的少女。他又是个虔信之徒,常为攻击少女而请求真主的宽恕,在人们面前证明她们的无辜,向她们道歉,并诡称是她们的情人们曾伤害过他,他不过是以怨报怨。他最著名的讽刺诗是以“达米埃”闻名的《巴依韵基诗》,他用它驳倒了敌手,并很快将其制服。哲利尔用这首诗嘲讽牧驼诗人拉伊和他的部族努美尔人,那是在他与拉伊和他的儿子琼德勒之间爆发了一场争执之后写的。
矜夸诗:哲利尔诗中的讽刺和自夸紧紧联在一起。他讽刺必然自夸,把自夸作为贬低敌手的一种手段。自夸的对象是他本身和他的诗才,其次是他的部族和伊斯兰教。他讽刺法拉兹达格,就要涉及到法拉兹达格的出身种族——也就是他自己的出身种族。他俩都出身于泰米姆部落这一尊贵的种族,而法拉兹达格所属的一支比他的一支还高贵。因此,他在自夸方面不能以自己的父辈和法拉兹达格相比,但他以他的部族叶尔布阿人的某些光荣史来夸耀,同时利用法拉兹达格部族达利姆人和其母系达拜人的某些屈辱史来嘲讽他。他一旦嘲讽艾赫塔勒,则以自己的伊斯兰教和姆德里种族自豪——在姆德里人中产生了先知和哈里发。
哲利尔以其诗才傲视其他诗人,他还以自己的部族为荣,在这方面有一行著名的诗句:
哲利尔未写过独立的情诗,在这方面也未超出传统的内容和形式,但他在情诗中将蒙昧时期的情诗风格和伍麦叶时期纯洁爱情诗的风格融为一体。他像以往诗人那样描写女性,然后转入自己内心,倾吐他的相思、痛苦、压抑之情,以及内心隐衷和感受,显出一副悲天唤地的怨诉情景和无法减轻的不尽忧伤。他在满天星辰的夜晚彻夜难眠,悲鸣哀泣,经受着生与死的斗争,如此等等。
哲利尔在情诗方面颇具匠心,主要表现在诗句的音律性上,不仅委婉细腻,而且由于语言和谐、隽美,善于选择诗律和韵脚,为了对偶常常重复某些词句,因而构成动人的乐章。在情诗中,他重视形式往往超过内容。哲利尔的情诗具有真挚的感情,他用细腻的叙述和动人的语言来表现他的痛苦和叹惋,没有淫秽的描写,从中可以感觉到诗人的宗教倾向。
哲利尔既具有偏执的个性,又具有温柔的性格。尽管性情的温柔使他的诗不及法拉兹达格雄浑,却使他在像悼念诗和情诗这些需要感情的方面胜过法拉兹达格。感情是哲利尔诗歌的源泉,它淹没了理智和想象,因此他诗歌的思想、想象和描绘都很孱弱。他完全凭感觉行事,任何微小的挑动、一切感情的影响都能把这种感觉激发起来。他的感情和洋溢的诗才汇合在一起,所以他的诗歌自然不断地涌流出来,就像“从大海中舀水”一样。他作诗并不费力,不像艾赫塔勒那样细致推敲,也不像法拉兹达格那样刻意雕琢,而是在明快、优雅和动人的旋律中一气呵成,随着诗歌的增长愈加顺畅。然而这种创作的轻松和洋溢的才智,在一般情况下也使他的诗歌平淡无奇。他的诗歌不及艾赫塔勒和法拉兹达格的诗歌雄浑有力,但正是这种朴质流畅使他的诗比别人的流传更广。他虽然是个天才诗人,具有丰富感情,但是有时也不免矫揉造作,依靠雕琢来追求感染力。
概括地说,哲利尔比艾赫塔勒和法拉兹达格擅长辩驳,他的诗歌更具魅力,在修辞方面更少造作,他比他俩更富才智,感情更细腻,语言也更明晓流畅、更富音律性,但他不及他俩的想象力丰富,思想不够精深,诗句也不够雄浑。
奥贝杜拉·本·盖斯·鲁盖亚特
鲁盖亚特是古莱氏部落诗人。他之所以被称作“鲁盖亚特”,是因为他在诗中赞美的三个妇女都叫鲁盖亚。他支持伊本·祖比尔,和穆绥阿布·本·祖比尔一道反对阿卜杜·玛立克哈里发,并写诗赞颂前者,同时攻击伍麦叶人。在穆绥阿布和阿卜杜拉被杀后,又倒向阿卜杜·玛立克,并受到他的保护。
他在思想上和感情上都是地道的古莱氏人,认为只有古莱氏人才配当哈里发。他对古莱氏部落的统一至为关心,希望它能避免党派纷争导致的分裂,因此他在诗中夸耀自己的部落,呼吁它团结一致。他并未因此在诗中提出各种各样的论据,而主要是依靠感情:对部落的忧伤感情,对伍麦叶人的愤怒感情——因为他们抛弃了古莱氏人的故乡希贾兹去依靠也门人而不是古莱氏人。
歌功颂德是他诗歌的主题。他满腔热忱地赞颂祖比尔人、什叶派和伍麦叶人。他还写悼念诗和对古莱氏部落、对他的家族、对伍麦叶人的自豪诗,以及恐吓诗。
鲁盖亚特无论在其古莱氏的政治主张方面、在其品行方面,还是在诗歌方面,都是贵族式的。他的诗歌高尚而不鄙俗。
蒂尔玛赫·本·哈基姆
蒂尔玛赫是出生于塔依部落的哈瓦利直派诗人。他在大马士革长大,后随沙姆军队到库法。他与哈瓦利直派中艾兹拉格派系的一人接触,被说服信奉该派系主张,后来成为这一主张的坚定信仰者。
他擅长写赞颂诗和矜夸诗。他的政治诗的特色是:细腻、有力、具有伊斯兰精神和充满献身精神。他在诗中描写了哈瓦利直派信徒在战争与和平中的生活。他喜用生僻词义,但往往使用不当。
库美特·本·宰德·艾赛迪
生平库美特是姆德里人,生于库法。他在成长过程中受到贝督因文化和哈达拉文化的影响,具有阿拉伯语言、诗歌、阿拉伯人的宗谱、战争和他们缺点方面的丰富知识。他年轻时就作诗,但并不以诗歌谋利,只在库法清真寺附近以教育儿童为业。当其诗歌日趋精熟时,他的部落便希望他成为保卫部落、攻击敌人的部落诗人。
由于库法的环境,他不得不倾向天房的保护人,成为什叶派诗人,以其诗歌为什叶派提供论据和进行辩护,反对掌权的穆尔汪家族。他对所做的一切从不计取报酬,也不愿意与他所支持的人发生联系,他忠心耿耿地为自己献身的原则服务。他宣布效忠于哈希姆人和阿里家族的诗歌,被称为《哈希米亚特》。
他与天房保护人的关系使他数次面临生命危险。当哈基姆·卡勒比以也门人和沙姆人的名义攻击阿里家族、什叶派和所有姆德里人时,库美特起而回击。他在诗中攻击卡勒比和所有也门人,惹恼了伊拉克总督也门人哈立德。哈立德告到西萨姆哈里发那里,西萨姆命令他杀死库美特。于是哈立德将库美特囚禁,但不久库美特越狱潜逃。他跑到沙姆,潜入穆阿威叶二世的陵园,得以躲过这场灾祸。此时,他作诗一首,请求伍麦叶人宽恕,对自己信仰什叶派表示忏悔,得到哈里发的赦宥。
作品库美特写了许多赞颂诗、讽刺诗和其他诗歌,但大部分已经失传。流传至今的最著名的是《哈希米亚特》,这是他在为哈希姆人提供论据、反对敌手时所作,共八首,曾在埃及印行,1904年又在莱顿出版。他曾把其中第一首呈送给法拉兹达格,后者示意他公之于世。
库美特诗歌的价值:库美特是个学者诗人。当时,没有哪个诗人兼具他那么丰富的知识,以至有人说:“库美特具有其他任何诗人不曾具有的十个特点:他是阿萨德部落的演说家、什叶派的经学家、《古兰经》的谙熟者、意志坚强者、技法高超的书法家、宗谱学家、辩证学家,他是第一个公开讨论什叶派主张的人,他是阿萨德人中独一无二的神射手——一个勇敢的骑士、慷慨虔诚的宗教徒。”
库美特的诗歌兼具哈达拉文化和贝督因文化的特点。在形式方面,他与其他伊斯兰时期和蒙昧时期的贝督因诗人一样;在主题方面,则是现代的、政治性的,其中有着思辨的内容。风格近于演说式。他的诗歌忠实地反映了穆尔汪家族统治时代的社会生活,它是号召积极生活和奋起斗争的朝气勃勃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