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中打头阵,轻松翻越牛四家的篱笆,双脚稳稳落地,踩着坚实的泥土,快步朝主屋行去。
侧面一个狗窝中躺着一只土狗,它已经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咬牙切齿,猛然张嘴大吠。
土狗一吠,远近几里路都听得见,怕打草惊蛇,韩云中身形一转,转瞬间就到了狗窝前,手起刀落,将这土狗给一刀捅死,鲜血四溅,暗夜里颇为恐怖。
土狗还保持着张嘴的动作,却一声都没喊出来,韩云中的动作快得出奇。
捕快已经撬开屋里的门栓,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韩云中走进去时,床上的男人面色惊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韩云中举起带血的刀放在他脖子上:“你就是牛四?”
床上的男人以为自己在做梦,揉揉眼珠子,面前站了五六个人,而自己脖子上还架了一把刀。
“我是牛四..........你们是谁?干啥跑来我家?”
韩云中打量此人,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杀人凶手,于是他说:“三个月前,你可去过梅宅,杀了守门人泰伯?”
牛四一头雾水:“梅宅是哪里?你说山上那座大宅子?我可没去过,我哪里敢杀人呐,你瞧瞧我这样,一辈子就敢杀只猪。”
牛四年纪虽不大,门牙已经缺了几个,的确是不像那等恶人。
韩云中吩咐身后的捕快:“去搜查一下,看看这屋子里有没有一把带血的锥子。”
捕快们分头行动,将屋里屋外都查了一圈,都不见凶器。
韩云中问牛四:“花市上有人说你曾经卖给他一盆梅花,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牛四道:“我是上山挖的,就在山腰上,看着挺好看,就送到铺子里去看看能卖多少钱。”
韩云中冷哼:“我也经常上山,怎么就找不到这么贵重的梅花?”
牛四一时语塞,只能辩解:“有些山道偏僻,我打猎才找得到,你们肯定是找不到的。”
韩云中低头朝他睡觉的被褥和枕头底下看去,牛四手无寸铁,枕头底下却藏了一抹亮晶晶的东西,韩云中眼睛一亮,怒喝:“起来!”
牛四反而嘲讽地“哈哈”大笑,反手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柄锥子,锥子被打磨的光滑圆润,十分锋利,就朝韩云中的胸口扎进去,二人之间的距离有二十余寸,牛四的手臂出奇的长,竟然能够得着距离这么远的韩云中。
似猿人的牛四出其不意扎中韩云中,韩云中眼疾手快,没握刀的那只手挡住牛四的动作,把锥子硬生生从自己胸口掰开,扭转了方向。
牛四常年穿山越岭,扛着野货一走就是大半个月,臂力大的惊人,整个人都如猿猴一样,与臂力同样惊人的韩云中一较高下,却不分伯仲。
二人僵持之际,后头来了两个捕快持刀朝牛四的手臂砍去,牛四蓦然收了锥子,往床榻的顶上一拉,拉出一条麻绳,方才被蚊帐遮挡,韩云中没发现这床榻顶上还有麻绳,牛四双臂一扯,身形和猿猴一样攀着麻绳迅速往上爬,穿透帷帐,蹿上了高高的屋顶。
他四肢扒着屋顶上的横梁,朝下看了一眼,吐出一口唾沫,底下人纷纷避让,眼睁睁看着牛四从屋顶上一个破洞钻了出去。
一众人等到院中时,牛四已经从屋顶爬上屋后的一棵高树,消失在了树林里。
抓捕杀人凶手牛四失败,韩云中吩咐人回去禀告南宫大人,加派人手进山寻找牛四,这等狡猾的猎人,不找到就是为害四方。
忙活了一夜,韩掌柜先回棺材铺子一趟,远远的看自家门口点了盏灯笼,门也没关,他加快脚步,到前厅时,果然又在角落里看见了玉娘子。
玉娘子松散着头发趴在椅背上睡觉,身上盖了张薄毯,双腿蜷缩起来,这里非常冷,她冻得嘴唇发白,半张完好的脸露出来,竟然美的惊人。
韩掌柜微微眯起眼睛,走到她面前,俯身把毯子给她盖好,这个小动作把容易惊醒的玉娘弄醒了。
“掌柜的...........”
她看见天已亮,掌柜却刚刚回家。
“你怎么不关门?”
他问。
“我以为你很快就回来的。”
她坐直身子,伸个懒腰,才发现脖子和腰都僵硬了,不舒服地扭动起来。
“在这睡觉冷么?”
他问。
玉娘笑吟吟地答:“冷啊,不过忍一忍就过去了,我习惯了,以前在李家睡觉都是这样冷的。”
韩云中听着她讲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现在有暖和的被褥盖了,为何还要忍?我说过了,你是姑娘家,不能冻着,会有很多毛病找上门。你都不听我讲话的?”
“我...........是为了等你啊。”
她悻悻地说,头已经耷拉下去,似乎在认错,还有点委屈。
她这个神情,让韩云中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感,明明知道她脸皮薄,受的委屈多,自己还经常责备她,看来不能对她太苛刻了。
“你去睡一觉罢,我来做早饭,晚点我还得出去一趟。”
他吩咐道。
“掌柜的没抓到凶手?凶手是谁啊?”
她抱着毯子追着他问。
“是镇外的李四,昨晚上让他跑了,南宫大人会派人搜山,张贴告示,对了,这段时日你睡觉得锁门,大门这么开着不安全。”
“可是掌柜的以前也是半夜才上板,你怎么不说不安全了?”
她反嘴道。
韩云中一时语塞,看她一眼,感觉这丫头越发地口齿伶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