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
“哼,你问我去哪儿?”来旺回首轻蔑瞟了她一眼,“自然是去浣纱院!”
*
立春过后,时间便过的飞快起来。
眼看着周遭草木新绿,朝着一种焕发盎然的姿态生长。
白鹿书院里的学子亦加倍用功,勤奋读书,每日天不亮便能听见朗朗的读书声从里传出,或是“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或是“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惕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国学史集,取之精粹。
众所周知的春闱将在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进行,共三场,每场三天。
越接近这个日子孟宛清心里反而更静下心来,原先还有几分焦灼,许是回到书院后远离那些嘈杂斗争的环境,加之每日读书写字,跟同窗们同学同吃同住,倒是将杂念都抛到脑后了。
她几乎是无时无刻手中都捧着书。
郑清看了都忍不住叹道,“你这般认真,倒叫我好有压力。”
“你有何压力?”孟宛清还是话不抬头,眼不离书。
有何压力?郑清眼眸闭阖间又想起那一抹倩影,意外的,心里刚滋生的压力竟消淡了些,想来也是好笑,他与她都未正式交视一眼,他哪来的自信她便真的会倾心于他呢?
可……即便流水无意,他,亦不想放手。
“我说你们几个天天盯着豆大的字看有啥意思不?”魏中林这段时间可真是憋疯了,倒不是有人将他捆着绑着,而是孟宛清她们几个每天都埋在书堆里,既不跟他一块玩耍,也不斗酒取乐,他都快无聊死了。
李书见他那一幅闲的恨不能去树上掏鸟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可别瞧不起他们,他们未来说不定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呢。”
一朝探花郎,从此青云路。
魏中林自然也相信他们有这个实力,可还是好无聊啊,他放低姿态可怜兮兮凑到孟宛清身边道,“孟洵,你都看了这么久的书好歹也歇息歇息,我带你去断桥上赏花看柳如何?”
“没空。”孟宛清直接将手中看完的书扔过来又重新拿起一本,丝毫不为外出游玩所动。
魏中林不甘心,于是又跑郑清身边诱说道,“听说白马寺后山的樱花开了一大片,灿漫如霞,这个时候要是约上心爱的女子一块儿去赏玩……”
郑清暗恼的飞了他一眼,连没空都懒得说,抱着书便转过身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俩人都不理他,唯有李书跟周顾俩了。
他俩却是早知他要说什么,齐齐摆手,“别了,我俩虽不走文路,却也得在武艺上花些功夫,否则没得文状元做也没武状元做,下场岂不可怜?”
魏中林被他俩堵的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气的灰头灰脸,碎碎念道,“行,你们一个个都不理我,一心扎在这浮夸的功名利禄中,哼,看我来日不跟你们算帐!”
无人理他。
“你们真的不出门吗?今日可是二月二,龙抬头,外头有庙会看的哦!”他故意提高声音。
没反应。
“听说……许多妙龄女子都在湖边泛舟赏湖色山光,你们真的就不想去看看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四个人,八只眼,竟没有一个看向他。
魏中林这次是真的气馁了,“好好好,算你们狠!”还真是狠得下心,没看到他无聊到混身都要长草了么?不去就不去!不理就不理!他撇撇嘴,有甚了不起的?他又不光只识他们几个朋友。
小爷我,多的是去处!
哼!
眼见他气鼓鼓离去,憋了许久的李书跟周顾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难得能看见中林无聊的憋成这一幅样子。”
“嘘。”周顾意识到他俩声音太大怕吵到正在看书的郑清跟孟宛清俩,于是轻声道,“他俩在看书,咱俩也还有功夫要练,还是先走吧,来日再来看望他们。”
“好。”
日光斜照,竹影清风,俩个朗朗少年便如此对坐在书案前专注的看着,看着。
*
春闱来临之际,朝中局势亦发生了不少变化。
几位皇子的拥簇者开始向对方发难,找准一切机会揭露曝光对方手下犯事之人,或贪污,或圈地,或受贿……一时生出不少官司,每日早朝争的不可开交。
新帝未立,暂由太后垂帘听政,萧若秋虽是一介深宫妇人却也无人敢小觑,从先皇驾崩到如今,朝中虽有争权波动却仍是稳如泰山。
能稳住时局,已证明了她非一般“女子”。
“诶,你们听说没有?四皇子党的冯大人,就是御史台那个,瞧着清明正直,没想到竟爱玩**那一套。听说糟蹋在他手中的最小不过十岁……”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太子殿下驭下也不严,已经有好几个太子党的大人被参,说是借着殿下的名声跟那些地下钱庄勾结在一处,四处放贷,从中获益。”
“不会吧,太子殿下身边竟有这种贪利黑心之人……”
“……”
书院中也不一味都是读书的,有部份自知自己春闱无望的世家公子闲来无事便会坐在那儿聊京中八卦,大多涉及朝政显赫。
孟宛清虽一心只读圣贤书,可两耳却非不闻窗外事。
既然有人谈论,不听白不听,这也算是提前给她做一个科普了。
“近来最劲爆的非四皇子也非太子殿下,而是另有其人。”忽的,外头的声音变小了,那几个人聚在一块儿神秘兮兮。
孟宛清眼睛盯着书,耳朵却没放过丝毫动静。
“你说的莫非是二皇子?”
“不错。”
“他怎么了?”
提起此事的那人却是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明白自己说出的话有多劲爆惊骇,“听说二皇子殿下之前去宣平侯府参加宣平侯的生辰宴时不知怎的就受伤了,好像是被人偷袭,就是那儿……没错……那一处伤着了,日后怕是难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