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遂将袖拂起,露出手腕,只见华景疏五指按压在我的手腕上,片刻,他先是皱眉,再是眼中表现出惊诧,把脉完毕,华景疏说道:“夫人,您真想打掉这个孩子?”
“没错。”我瞥了瞥此时还在惊讶的上官若风,继续道,“反正这孩子的父亲也不见得会喜欢他,与其以后活得不开心,到不如不要活下来得好,长痛不如短痛,华先生可有良方?”
“这……”此时,华景疏有些犹豫,“夫人应是从小就中寒毒,如今寒流已和夫人的血液静脉融合在一起,普通堕胎之药偏阴,夫人若是服用则会适得其反,不仅不流胎,反而还俱保胎之效;而盛阴之物这会引发夫人体内的寒毒,到时后果不堪设想;偏阳之物会被夫人体内的寒流化解,毫无作用;盛阳之物会与夫人体内的寒素相碰撞,还是不妥;天下只有一种药物才对夫人有效,那便是七色紫萝,属盛阴盛阳之物,但它十分难寻,在下也只是在书中见过,所以……”
“所以这孩子我是无法用药物把它打掉了?”我冷笑。
“夫人所说的确,但夫人,这孩子是堡主与夫人所生,自是齐备夫人与堡主的长处,还是生下来为好。”华景疏说道。
我一愣,“你的意思是……”
“这孩子虽未成形,但从夫人的脉象来看,他生下来定是骨骼精奇,是武林少有的练武奇才,如此良才难寻,还望夫人珍重。”华景疏对我抱拳道。
此时无奈,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我发现我真的好做作,在此之前我本是想将孩子留下来,可是在见了上官若风之后,我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我只怕以后见了孩子就想到他,今日,他竟想如此令我难堪,我好恨,真的好恨。
“月儿……”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是那般柔和,稍带暖意,手从我腰后伸出,上官若风抱住了我,我站在原处没有动,任他抱住,“月儿,别气了好么?到底孩子是无辜的,你若还气,为夫今晚就陪你怎样?”
这话一说出,所有人又是唏嘘不止,我在心底冷笑,上官若风,没看出来,你真的是死要面子,此时你还要惺惺作态,新婚之日当着所有人的面你说不入洞房,不就是为了缓和此时的气氛么?让众人知道今天的这场闹剧纯粹是我与你不和一时气愤所为?你还真行,若是我此时说不,你定还会编出一些更加可笑的话来,既然如此,我何不成全你,反正我也没有想过今天要回殇清宫,上官若风,我太了解你,你说道也自会做到,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上官若风,你欠我的,我定会一个个讨回来。
随后,我转头,对随月说道:“随月,留下两个人,带着其他的人回宫吧,若是几位宫主问起,你就说我回上官堡了,叫他们别挂念。”
“是宫主。”
回头,我看到上官若风,淡淡的对他说道:“夫君,我累了。”
“那好,我带你回房休息。”说着,上官若风抱着我,在众人的不解下离开了喜堂,此时,人们忘却了一个人,就是新娘,此时,冷嘤秋满脸的恨意,手握紧拳,指甲陷入掌心浑然不觉,刚才的幕幕已令她彻底麻木,这场婚礼无疑是一场笑话,新郎丢下新娘与妻子一同离开,自始自终,竟没一个人注意到自己;这是一场闹剧,而她连闹剧的配角都当不上,她心中苦闷、怨恨:南宫汐月,我一定要讨回来,我一定要让你也体验到这种痛苦!
红色的一片已不再喜庆,至少,冷嘤秋是这么认为的,在她看来,这时复仇的火焰,和死人的鲜血……
远离了前堂的喧嚣及灯火,这才发现夜是多么黑暗,尽管天上还有些繁星,可若不是身怀武艺,恐怕也实难在这种条件下看清前方的路;风拂过脸颊,稍凉,但却狠舒服,抚平我先前心中的烦恼。
身旁一直有一个人,与我并排走着,我们距离很近,只要是手稍微向外一动,就可以互相碰到对方,我感到他此刻的不同,像有一种气焰,压低着,这么一直压低着,早晚,都会爆发出来,不想说话,我无语,他亦是沉默,我们就这么走着,一路无语。
终于,到了房间,侍从点上了烛火,夜才不那么黑暗,但相比白天还是有些昏暗,我不理会他,径直走到远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
此时,上官若风遣退了所有的人,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心底无奈,感到一丝苦涩,房内只剩我们两人,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终于,他在我身边坐下,眼睛直注视着我,我撇过头去,仍不理会他,独自抿着手中端着的茶,尽管这茶并不是刻意冲泡的香茗,味道也只是淡淡的,但我就是想找到借口不去理会他。
良久,良久,沉默,依旧是沉默,他仍是眼睛直看着我,我还是抿着手中的茶;只可笑的是,一次一小口,一杯茶抿到现在竟还剩半杯,上官若风好像没什么耐性了,眼中带些浮躁之意,我浅笑,“夫君若是感到烦闷不如喝也来上几口茶。”哪料,这话一说完,我的手上就是一空,手中原有的茶杯已经不翼而飞,它已到了上官若风手里,只见上官若风从我手中夺过杯子,就是那么一饮而尽,喝下了我剩下的那半杯茶。
“怎么,上官堡主就不怕茶中有毒吗?”
上官若风事先没有说话,突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一惊,站起身来,只见上官若风一个跃起,将我压在桌面上,我的手被他按压着使不出力,正欲用脚将他踢开,他的脚也抵制住了我的脚,我就只能这么看着,与上官若风四目相对。
上官若风这才回答刚才的问题,但确是反问,只见他眼盯着我,缓缓的说道:“怎么,你会想做寡妇吗?”我无语,撇过头去,却不知被他哪来的力给压了回来,对上他的眸,是那样黑,那么深,如暗不见底的深渊,不知怎的,我竟有莫名的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上。
“今天凝月宫主在外头可真是摆足了面子啊,就那么两三句话就把本堡主的喜宴给搞砸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声音发出,不知怎的,我竟是心头一颤,此时的他,全身好象变得冰冷,他注视着我,那种眼神,好象能将人看穿,看透;此时的他,好陌生,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尤其是他刚才的用词,“凝月宫主”?“本堡主”?完全陌生的称呼,从来都没有想过,这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