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里面,吴鸣与神和尚才发现镇子很大,却破烂不堪;乡民很多,却静的吓人。
道路两旁的窗户里时不时探出些脏兮兮的脸庞,充满好奇而又可怜巴巴的注视着被代理镇长亲自接待的外来者。一双双半清半浊的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神情。而大家仿佛提前约好了似的,只看不说,秩序井然。
据赵德汉介绍说,由于丧尸的不断侵扰,此时此刻的乡民们已经无法用“每家”和“每户”为单位,大多数都是几十个人挤在一栋宅子里度日。经过几个月的煎熬,现在镇子里差不多到了无田可种,无水可用的地步。
另外,与丧尸打了许久交道,很多人发些丧尸的视力很差,但是对声音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力。所以乡民们为了保命,渐渐的都不敢再闹出大动静,甚至不敢讲话。
几分钟的路程,赵德汉将两位客人领进一所中规中矩的建筑里。放眼望去,这可能是全镇子里唯一一栋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屋。
屋里的照明设备早已废弃,只有为数不多的油灯和蜡烛用来维系光线。
“赵哥。”
入口处,四名背着53式步骑枪的乡勇主动打招呼。看得出,他们对这位副镇长格外尊敬。
再往里走,吴鸣与神和尚便看出这里是个仓库。原本纵横交错的货架子都被堆到了角落里。主体部分被乡民们化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豆腐块”,钉几块木板隔一下,挂个破布当门帘,里面铺个毛毡褥毯之类的,几个人挤进去,这就算“一户”。
吴鸣好奇的挑开一张布帘,探身往里张望。
三个女人被突如其来的闯入吓到,像被蛇咬似的弹了起来,拼命往墙角里缩,蜷着身子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喂,你们三个吼啥?这里有老子罩着,怕个锤子。”赵德汉抢步过来一阵训斥,随后转身对吴鸣解释道:“呵呵,这几个败家娘们儿被丧尸吓怕了,您别见笑。”
这时,一个提着草叉的乡勇跑进来报告。
“老大,胡四他们回来了。”
赵德汉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对吴鸣两人说:“不好意思二位,我有事要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在这坐一坐吧,咱们晚点儿再聊。”随后,快步离开。
赵德汉走后,吴鸣与神和尚相视一笑。
这格子间不足五平米,装三个女人尚显拥挤,更别说两个身高体壮的大老爷们儿了。
不过来者是客,既然主人发了话让在这待着,俩人也不好意思随处乱跑。
吴鸣嫌屋子里挤,没进去,将两只胳膊抱在一起,轻轻倚着木板墙,仰望天花板。
神和尚倒是无所谓,弓着身子进屋,席地而坐,四处环望。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一张几乎散了架的竹席,铺上几件破衣服,就是床榻。屋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个类似蒲团的坐垫被三个女人压在身子底下。那应该是板凳,用来坐的。另外,就是靠在墙角处的两个筐和一只陶罐。
静静的“对峙”了三分钟。也许是感受到这俩人没有恶意,也许是出于骨子里那种原始的礼貌,三个女人稍稍松了口气,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
一个胆子稍微大点儿的女人试探着动了动四肢,往前爬一步,似乎想要拿墙角的那只罐子。可她的手刚碰到罐子,又马上缩了回去。女人侧过脸,战战兢兢的看着神和尚。
“是要这个吗?”
神和尚面色平和,轻轻抄起陶罐,递了过去。
那女人抿了下嘴,大着胆子点点头。接过罐子,她又从竹筐里摸出两只破碗,将罐里的液体倒进碗里面。
另外两个女人每人端起一碗,一个递给神和尚,一个起身给屋外的吴鸣送去。
“呵,原来是要招待我们,谢了。”吴鸣调侃一句,接过女人手里的碗。
神和尚没理会他,问面前的女人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谭晓,卢静,鱼蕊。”倒水的女人一字一板,回答的格外小心。
谭晓长发齐肩,苗条,含蓄;卢静斜刘海,丰腴,温婉;鱼蕊梳着马尾,娇小,大气。
三个动听的名字,三张布满污渍的俊脸,交织出一份末世时代的纯真。
三个女人,两个水碗,传递出乡土人家骨子里的本分。
神和尚接过陶碗,看了看里面浑浊的液体,一皱眉:“这是你们的饮用水?”
谭晓尴尬的点点头。
“那食物呢?你们有吃的吗?”
谭晓没作回答。她迟疑了片刻,瞅瞅鱼蕊和卢静,最终咬咬牙,像是下了一个什么艰难的决定。
之后,她便蹒跚着拉过另一只竹筐,从层层盖布里面取出三块压缩饼干,递给神和尚两块,自己留下一块,重新包裹好又放回筐里。
原来这女人误以为自己饿了,拿出食物来招待自己,神和尚自嘲的摇了摇头。
“你们就吃这个?”
几分钟的相处,让双方又熟络了一些。
原本不敢开口的女人们逐渐活跃起来,也许是太久太久没与人交流过了吧。
鱼蕊抢先摇摇头,回答说:“哪能呀。这些饼干我们珍藏很久了,平时可舍不得吃。”
“对呀对呀,要不是为了招待你俩,我们才不会同意谭晓拿出来呢。”卢静那张惨白的脸蛋上也慢慢褪去很多紧张,挂上些许笑颜。
“哦?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招待我俩?”吴鸣突然把脑袋探进来问道。
“因为你们杀死了丧尸,保卫了我们的镇子。”谭晓仰起脸,很郑重的注视起两人。
“赵镇长和那些乡勇呢?难道每次杀完丧尸都要招待一下他们吗?”吴鸣不解。
听到这话,卢静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她紧锁双眉,恶狠狠的说道:“赵德汉从没杀过丧尸。”
“我靠,那你们镇子是怎么保存下来的?”吴鸣像是听到了一个宇宙级笑话,下巴险些砸到地上。
“静姐,别说了。”谭晓冷不丁吼出一声斥责,然后对吴鸣两人解释说:“对不起,我们不能告诉你们原因,否则我们就没办法在这里生存下去了。”
凝视着谭晓眼中的真诚,神和尚长身而起:“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强人所难了。吴鸣,咱们去看看车上还有什么吃的,请三位美女吃个饭如何?”
吴鸣大笑:“哎呀和尚哥,你这是打算破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