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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面包是甜的

初晨的阳光和煦而温柔,洒在红红的跑道上。全校的学生在操场中央的草坪上做着广播操,男生总有一些是无精打采的,女孩也有几个动作娇柔得很。苏小梅一直是极为认真的,只不过今天她格外精神。在那个夜晚之后,她给自己下了决心,准备和那段时间慌乱又莫名其妙的自己告别,试图让自己重回正轨。她告诉自己,许战只不过是她交友圈里的第一个男孩子,他们就只是好朋友。更何况李静的人缘好,活泼开朗,体育还好,招男孩喜欢也是特别正常的事。这次还是她主动,许战会接受她是理所应当的。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嘛!苏小梅再三地跟自己确认自己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考上一所985!

有了这样的新认识之后,苏小梅竟然会一改平时松散的披肩发,扎起了马尾,显得有活力了。对于许战和李静,她一改之前的回避躲闪。她能坦然地和他们进行一些必要的对话,当然听起来显得很“官方”,就像对普通同学一样。李静和许战一起出现的时候,她的眼睛不再偷偷地去瞟,就像事不关己一样,不关注!下课,苏小梅还总是和丁宁一起聊天,听她讲烦心事,教她做作业。有时候,丁宁会让小梅去给许战拿样东西、捎个话等,小梅也总是不卑不亢地完成任务。午饭的时候,丁宁还是拉着小梅、许战一起坐,李静当然免不了要凑进来。和以前的埋头沉默不同,小梅带着几分调侃对丁宁说:“我们去隔壁桌吧,老妨碍人家干嘛!”丁宁像恍然大悟了一般,邪恶地笑笑:“小梅,你现在学坏了哦,会嘲讽别人了!哈哈,我们快走!”说着,她们俩就把餐盘搬到了隔壁桌。许战一言不发,用筷子戳了戳餐盘,显得有点不爽快。就这样,自动形成了许战、李静在一桌,小梅、丁宁在隔壁,偶尔也会有一些女生坐到丁宁她们一起的场面。当然,那些女生肯定是来看热闹的。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苏小梅和许战保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有交流、有接触,但不像以往那样自在、亲近、无拘无束。小梅对他可以说有点敬而远之,亦有些“朋友妻不可欺”的意味。在这段时间,有更多不爽的反而是许战,他对着小梅不是冷着脸就是给她翻一个白眼,或者一脸不屑的表情。

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这一个寒假,小梅除了和丁宁约过一次去书店买下学期的教辅材料,其余的时间基本不是走亲访友,就是宅在家里“闭关修炼”——提升她的学习水平。

冬去春来,虽说3月的天气还不怎么暖和,但是风吹在脸上已没有那样的寒冷。开学已经差不多两周了,一切还是像原先那样循规蹈矩。可这一天中午,注定是要非比寻常的。

“轰”一下,人潮如流水一样涌向了食堂。小梅向来是不乐意和他们挤的。在教学楼差不多恢复平静的时候,小梅、丁宁几个才慢悠悠地向食堂走去。打完饭菜,刚落坐,汪亦庭突然端着盘子满脸激动地凑过来,坐在丁宁旁边。丁宁向来和他不对盘,一脸嫌弃地刚要赶他走。汪亦庭一本正经地说:“别闹,我有事要告诉你们。”他朝隔壁桌的许战他们瞧了一眼,神秘兮兮地压低了点儿声音说:“我刚才和2班的胖子聊天,你们猜我听到什么惊天大料?”“有话快说,不说赶紧走!”丁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胖子说他们班的一个同学,寒假里,在新会城的电影院门口,看到李静和许战,呵呵……kiss啦!”汪亦庭做出欲罢不能的夸张表情。“kiss”!这个词极其刺耳地传进苏小梅的耳朵里,她的脑袋瞬间“嗡”的一声。丁宁也忍不住张大了嘴,看了隔壁桌一眼。许战茫然不知地和她对了一个眼神。丁宁赶紧扭过头来:“快说!还有呢?”“没有了……”“切!”丁宁有点不满足。努力了好几个月的防线就要被击溃,苏小梅没法集中精神来思考,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餐盘,用力地戳了几下米粒。她的脑袋里就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她不想再听了,她想赶快离开这里。“啪!”她重重地放下筷子,击打到不锈钢餐盘的边缘,发出了一记清脆有力的声响,引来了丁宁、汪亦庭的注意,也引来了许战的侧目。“我不太舒服,吃不下了,还有作业没写完,我先回去了。”“啊?你怎么了?才吃没几口啊,等等我吧,你再坐会儿。”没等丁宁说完,小梅已经站起身,端着餐盘离去。“小梅是怎么了,今天作业很多吗?我怎么不觉得?”丁宁一边嘀咕,一边努力地往嘴里扒饭。

第一节是历史课,苏小梅眼神涣散地看着黑板。忽然,她的腹部一阵接一阵的疼,她时不时地用手按紧她的上腹部。又过一会儿,好像缓过来了,她又认真地搜寻着书本上老师说的内容。她的脑门上渗出了少许的汗珠。“叮咚叮咚”终于下课了,苏小梅的整个身体好似突然松懈了下来,整个儿地趴向桌子,用手臂抵在额前,脸朝着地面,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按在腹部。丁宁发现了小梅的异样,她惊呼着过来察看她的状况:“小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这一咋呼,半个教室的人都看向苏小梅。当然,也包括许战。许战面色凝重地看着,刚要走过去,却被汪亦庭捷足先登了。汪亦庭扶起苏小梅:“来,我送你去卫生室吧!”他的手捏着苏小梅的肩膀,用力把她提起,让她轻轻倚靠在自己的肩上。许战就像憋住了一口气,又坐回位子。他看见小梅抬起的脸上面色惨白,微闭着双眼,一副痛苦的样子。是啊,午饭都没有吃,肯定是饿得胃疼了吧。那是,但也决不是仅仅饿出来的疼。

卫生室里,苏小梅告诉了校医大致的情况,丁宁在一边关切地等着。校医说可能是突发的胃痉挛,给苏小梅服下了一个药片,便让她躺在卫生室隔壁观察室的病床上休息。

上课铃声响了,许战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丁宁和汪亦庭回来了,可是身后并没有另一个影子。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排队啦!”李静轻轻推了他一下。这节是体育课呢!

做完热身以后,老师便开始了今天的教学。今天是练习三步上篮,这对于许战来说是小菜一碟,这个时候很多人还不知道他是一个篮球高手。轻巧的身姿,干净利落的动作,修长的手臂轻轻把球抬起往篮筐里一放,球进了!这不是在练习,这是在表演吧!每次许战一上篮,就只剩下一片女生狂热的呼喊,老师都有点奇怪这些女孩怎么对篮球就这么有热情了。经过几轮的练习,又轮到许战了。这一次,他起跳的时候好像脚不小心扭了一下,把篮球送进篮筐的一瞬间,忽然重心不稳,往右边一偏,手臂刮蹭到了篮板。他落地站稳以后,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一只手赶忙握住了另一只手的手腕。呀,手背上被木板刮出了长长的几道血印子,好像还微微冒出一些小小的血珠子呢!李静焦急地上前察看,关切之情全写在脸上。她差点就要握住他的手臂,许战及时地往后一让,避开了。他径直朝老师走过去,跟老师报告:“老师,我受伤了,可能需要去一下卫生室。”“我陪你去吧!”李静补充道。“不了,你继续上课吧!”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老师也在旁边,李静不好再争取什么,只能眼看着许战离开。

“嘎吱”,卫生室的门被打开了。“老师,我的手这里流血了。”校医仔细察看了一下,又让许战动了动手腕,确认只是皮外伤,便给他涂了一些药水,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许战心满意足地关上了卫生室的门,没人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中拿着一个面包。

许战没有回操场,而是直接来到隔壁的观察室。他轻轻地打开门,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苏小梅,脸色好像是稍稍恢复了些。听到声音,苏小梅抬起身朝门口看了看,这个身影的出现让她有点意外。“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是体育课吗?”说着,苏小梅的眼神很快地滑过了许战的全身,她的目光聚焦在那显眼的纱布上。与此同时,许战像要急着解释一般,举起自己包扎好的手,在那里晃了一下:“打篮球不小心刮伤了,来包扎一下,你,还好吧?”这一句关切的话,像一股暖流流进了苏小梅的心里,融化了冻结已久的寒冰。她的胃部好像也瞬间舒适了。她有点满足,有点欣喜,小声地回答:“没什么事了。”“喏,这个面包给你,午饭你也没吃几口,不胃疼才怪!”说着,一道抛物线落在苏小梅的面前。原来,许战早就准备好了,在来卫生室之前,特意去小卖部买了一个面包。“谢谢!”苏小梅回报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客气。”许战转过身,眼睛笑得像两个月牙儿,眼睛里布满了璀璨的星光。他反手把门带上了,嘴角微微上扬着缓缓走向操场。天格外蓝,云是那样的洁白,空气中也四处飘散着青草的香味……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那轻轻的一摔瞒过了所有的人,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控制不了这点平衡呢!他笑着又看了看自己包扎着的手,呵,这点伤算什么?另一头,苏小梅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面包,奇怪,今天的面包似乎特别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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