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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算计(下)

清早的天气有些雾蒙蒙的,看着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似的,果然不过辰时一刻,天上就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接着豆大的雨点霹雳哗啦的打下来,让很多来不及躲雨的人转瞬间湿了衣裳。

就这样,还是有一辆马车从孙府中驶了出来,马车外的车夫身上披着雨具,赶车的“驾驾”声淹没在雨水打地的啪啪声中。

车里坐的正是奉了孙大太太的命令,去东市区芦花胡同张府的张妈妈。

虽然张府的张老爷子是左前卫将军,张大老爷,也就是我们孙大太太的嫡亲哥哥是左路校尉。但大燕朝因为分封了封地,而各个封地又有所属的军队,所以像张老爷子和张大老爷的官职,在大燕朝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他们之所以能在东市区居住,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是张氏支族,旁人总要给张氏几分面子,但能住进东市区,却也只能住在边缘,不可能像张府正支住的离皇宫那么近,所以他们住的离孙府并不远,大约两刻钟的时间,马车就停在了张府的门口。

张府的门房管事认的来的是孙府的马车,又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姑奶奶身边的张妈妈,连忙拿了雨伞跑了出来,帮着拿了孙大太太带给自己哥嫂的礼物,遣了一个门房去了内院禀报,不一会就有小丫鬟在内门处等着,将张妈妈引到了正房偏院。

张妈妈刚拿巾子擦了身上的水,坐下来喝了口茶驱了寒气,就有小丫鬟过来传话说太太正在处理府里的事,让妈妈少待,处理完了自会接见妈妈。

张太太并没有急着见张妈妈,这些年自家那个小姑不时就有事求到自家夫君身上,夫君又只有这么一个嫡亲妹子,什么事都尽力去办,自家倒贴了不少银子,夫君不跟小姑要,小姑也从来不提,年节礼物也是比她送去的少一成送回来,她心里早已不舒服,但因为怕说了为夫君和公爹所恶,所以也从不对夫君说什么,她估摸着这次小姑可能又有什么事要来求,就决定谅一谅张妈妈,所以直到了午时一刻才接见张妈妈。

“唉,我前几日身子不太舒服,所以压的这两天事情特别的多,让妈妈久等了,妈妈来可是小姑有什么话要递过来”?张太太说着,还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好像真的累的不轻的样子。

“是啊,府上大少的事一堆等着我们太太决定,我们太太怕妈妈等急了,挑拣几件大事处理了就匆匆赶了过来见妈妈,连午饭都没顾上呢,妈妈勿怪啊”,张太太身边的陈妈妈帮腔道。

张妈妈心中冷笑,但面上还是恭敬的说道:“太太能白忙之中挑时间见奴婢,已是奴婢的福气,岂敢挑理”。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们老爷的同僚今年有一个保送太学的名额,给了我们府里的大少爷,我们太太想着关少爷至今也没有谋一个前程,就想让老爷太太去跟我家老爷商量商量,看今年能不能将这个名额给关少爷。”

听了张妈妈的话,张太太眼睛一亮,她唯一的儿子张关从小被娇惯大的,本来在她们这样的家庭,孩子最好的出入就是进军队,以他祖父和父亲在军队的官职,不仅可以照拂他,他升迁也会比较快。

但全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嫡孙,谁也舍不得他进军队历练,于是就养成了张关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每天和孙玉刚等一些纨绔子弟在一起厮混,成天拈花惹草,惹事生非,她正想着找找门路让儿子走文官的路子,也将他性子收一收,正好瞌睡了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刚哥儿今年也不少了,妹妹怎么没替刚哥打算打算,把这个名额留给刚哥儿呢”?张太太迟疑了下,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口,以自家小姑的为人,她就不信这么好的事她会不留给自家儿子,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唉,我们太太也想让刚哥儿去,但奈何刚哥儿死活不愿意去太学,说是在那里太拘着他了,再说我们太太也不想让老爷认为她容不下庶子,想着最亲亲娘舅,将来关哥出息了也总会帮衬刚哥儿一二,总不能便宜了外人”,张妈妈并没有说孙大太太已找过孙大老爷并被恼了的事,只按照昨晚跟孙大太太商量好的话了。

张太太知道事情应该不会这样简单,但看样子在张妈妈嘴里是套不出什么来了,就作出一副相信了张妈妈话的表情,并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只说等自家夫君回来跟他商量一下,就问了些孙大太太身体还好之类的闲话,赏了张妈妈十两银子,又让她带了些给孙大太太的礼物,打发她回去了。

“妈妈看这件事可信否?可有什么猫腻在里面”?张妈妈走后,张太太皱着眉头问身边的陈妈妈。

“不管又没有什么猫腻,为了刚哥儿好,我们总要试一试,就算有什么猫腻,我们老爷见了孙府老爷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太太也就不用在这里烦恼了”?陈妈妈是张太太的陪嫁,是看着张关长大的,自是希望他好,这事有一丝机会,她也要争取。

“妈妈说的有理”,张太太同意了陈妈妈的话,只等自家老爷回来与他分说。

早上的雨直一直延续到了中午才淅淅沥沥的停了,外面的街道上雨水汇聚成一股股小溪到处流淌,雨后的空气也格外的清新,可能是下雨天的人睡的香,桃悠睡到午时三刻,皱了皱小鼻子,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才彻底清醒。

春杏看到自家小姐醒了,忙伺候小姐洗漱,又把早做的饭菜回锅热了一下,新做了两个小菜,伺候自家小姐吃饭。

桃悠这两天恢复的不错,已能下床走路了,可能由于坚持泡澡的缘故,身上也不再酸痛,春杏看到自家小姐恢复的这么好,高兴之余,就开始精心为小姐准备吃食,像今天桌上除了秋梨炖雪蛤,还有银耳莲子羹,西红柿炒鸡蛋,香菇炖鸡,凉拌春笋,看的前两天只能喝些汤汤水水的桃悠食指大动。

“春杏,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坐下陪我一起吃吧”,虽然桃悠前世吃饭时也都有人伺候她,但却除了母亲,弟弟外,再也没有人如春杏般对她的好,虽然她知道春杏是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好,但她还是有了一种遇到亲人般的感动,看着春杏这两天因为照顾她而瘦下去的脸,大大的黑眼圈,她不禁有些心疼。

“奴婢伺候小姐吃饭就好,奴婢不饿的”,春杏笑咪咪地对桃悠说道。

“唉,你都不陪我吃饭,我吃着也不香”,桃悠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拿着眼角偷偷瞅着春杏。

“那,那奴婢陪小姐一起吃好了”,春杏加了副碗筷,坐下陪桃悠吃饭,她从小和桃悠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所以这次没有太勉强,一看到桃悠有点可怜的样子就妥协了,而忽略了桃悠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这一顿饭,春杏边拼命解决着桃悠夹到她碗里满的冒尖的菜,边府里的传闻说给桃悠听,联系了一下入画的事和府里的流言,桃悠就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她直觉孙大太太不会这么容易妥协,一定还有后招,让春杏继续注意香居院的消息。

吃完饭后桃悠就歪在床上看医书,她前世是学医和毒的,总得为以后会医这项技能找个借口,所以就让白逸从府为给她搜集医书,正好她也好对这个世界和她上个世界的医学有个对比,采长补短。

傍晚的时候,张府的张大老爷带着太太来拜访孙府,张太太去了自家小姑处闲话家常,而张大老爷和孙绍兴则是在书房置办了一桌酒席推杯换盏。

但过了还不到一个时辰,两人正该酒肉正酣时,张大老爷却打发小厮去孙大太太处叫了张夫人打道回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之前去看看自己妹妹,据看到的人说张大老爷和张太太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而孙大老爷只是将人送了出去,却并未多做挽留。

孙大太太正莫名其妙哥嫂的离去,刚想找孙大老爷问问清楚,就得知孙大老爷又去了如夫人处,生气之余只能找当时伺候的小丫鬟过来问话,待得知原委后,气的摔了屋里七八件瓷器,而自此就将入画忌恨上了。

晚上香居院的小丫鬟屏声静气的将屋里的瓷器残片清理干净,孙大太太坐在看上生着闷气,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气的不轻,屋里连呼吸声都被放轻了似的,针落可闻,一时安静的有点压抑。

张妈妈静立在炕前,看到孙大太太自从知道张大老爷和夫人生气离去的原因后,因此就连带着埋怨上了她的识人不清,一晚上没有跟她说过话,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府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她的位置,苦思冥想着解决之道,突然脑子灵光一现。

张妈妈献宝似的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孙大太太听完后脸色才缓和了几分,胸口起伏的也不那么厉害了,细细想想觉得可行,就与张妈妈商量起细节操作来。

晚上张妈妈从孙大太太屋里出来后,就去了府里平时几个与其交好又嘴碎的婆子处串门,第二天早上府里就从那几个婆子处传出桃悠小姐当日跳湖自杀,被玉莹小姐救了后,两位小姐衣衫不整被府中好几个小厮看到了。

虽然有人质疑为什么小厮会进了内院,但随着几个小厮承认他就是看到者之一后,这件事就在府里快速蔓延开,为孙府下人的八卦之火吹风加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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