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星眉剑目,肌肤似雪,鼻梁挺直,嘴唇嫣红,身材颀长,一袭白衣束着宝蓝色腰带,手执山水风光画的男子带着一个同样俊俏的书童正游逛在洛阳闹市上,看到两人的妙龄少女或向两人抛媚眼,或徘徊在两人周身以期待引起两人注意。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两人对身边的倾慕之人恍若未闻,只顾欣赏浏览街道上的商品。
大燕国此时正处于盛世,虽然皇帝已日趋年迈,各大势力为了皇储之位多有争斗,但是对民生影响不大,集市十分热闹繁荣,玲琅满目的商品让桃悠看的眼花缭乱,一会儿看看捏的惟妙惟肖的小糖人,一会儿看看街头卖艺的杂耍,一会买串冰糖葫芦,一会买点民间的糕点。
春杏见桃悠像第一次逛街似的看看这个,玩玩那个,新奇的不得了,笑容一个上午都挂在脸上,心里也很为小姐高兴,凑近桃悠悄声道:“小姐,你的这个办法真好,换了男装,描粗了眉毛,改了头型,就算王爷在这也不一定能认出我们,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不过就是大街上这些女人的眼光让人受不了。”
桃悠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能听到她们说话,轻轻扭了春杏一下道:“你还叫小姐?若是被周围这些女人听到你叫我小姐,估计她们就不是用这种眼光看我们了,她们就该恨不得用眼光杀死我们了。”
春杏悄悄吐了吐舌头,打了个千儿,玩笑道:“是,少爷,小的知道了。”
桃悠和春杏一路玩闹转眼到了末时二刻,两人提着买的大包小包东西向聚德楼赶去,聚德楼是京城一家中档酒楼,春杏在上午游玩时早已留下记号,跟白逸相约末时三刻在聚德楼相见。
两人到聚德楼时早已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客人很少,所以两人很容易要到了雅间,等了片刻就听到门口传来小二谄媚的声音:“客官您的两位朋友就在这个雅间等您,您请进。”
白逸一进屋时并没有认出桃悠和春杏二人,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待小二添完茶水退出去后向桃悠下跪道:“小姐,都是奴才的错,前两天奴才外出时遇到了意外不能回孙府,也来不及向小姐报信,让小姐担心了,请小姐责罚奴才。”
桃悠忙将白逸扶起,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前两天的事情春杏已经跟我说了,你做的很好,快快起来,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白逸听到桃悠这么说才依言站起,看着桃悠突然像炸了毛的猫似的跳了起来,“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这多么危险啊?春杏,你怎么保护小姐的?怎么能让小姐出来呢?太胡闹了,赶快送小姐回去。”
春杏听到白逸的训斥脸一阵阵发红,嗫嚅道:“我知道错了,小姐,要不今天我们先回去吧?”
桃悠也不回应春杏,对着白逸直接问道:“你才进屋的时候认出我和春杏了吗?”
感觉到桃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白逸也难得有些脸红,虽然想直接否认,但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小声道:“没有,不过奴才一会就认出小姐和春杏了,难保别人也不会认出小姐,为了小姐的安全,小姐还是回孙府去吧。”
桃悠却是不愿这么回去,接着问道:“没有?你跟随我几年了?连你也不能一下子认出我跟春杏,更遑论其他人,我现在还有些事没办完,是不会回去的,你上次不是说无意间发现孙府的一些事吗?现在证据可曾带在身上?若是带了就拿给我看看。”
白逸见桃悠不想立刻回去的态度这么坚决,还转移了话题,也是无法,连忙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递给了桃悠,“上次我跟春杏见过后,就把这些带在了身上,就是这些,小姐请过目。”
桃悠仔细翻看了几张纸,原来是几张借据,详细看了内容,赫然就是古代版的放高利贷,这几张都是借高利贷的收据,利息竟然一年时间就翻了几番,简直可以说是杀人不见血的吸血鬼,连桃悠在现代社会见惯了黑暗交易的人都觉得有些惊心。
白逸见桃悠看完几张借据后脸色铁青,知道桃悠已经明白了这几张借据的意义,在旁边解释道:“奴才也是无意间看到孙府的一个管事逼债一户人家,顺藤摸瓜又找到了好几户这样借高利贷的人家,才确定这件事是孙府所为,对外主事的是孙大太太身边的张妈妈夫妇,像这样的借据有很多,因为怕引起孙府警觉,奴才就只收了这几张借据。”
桃悠冷哼道:“孙府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借据上竟然明确写有孙府字样,主事的还是孙大太太身边的红人,她们不怕东窗事发满门抄斩吗?白逸,你得到借据的那几户人家会不会被孙府的人找到?”
白逸见小姐这次是真动了气,小心回道:“那几户人家都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借的高利贷,奴才已经安排人将他们送的远远的,他们也不敢再回来了,小姐放心,孙府的人找不到他们的,这几年张氏势大,孙大太太也就有些不知顾忌,行事嚣张,这些年来逼的许多人家家破人亡,男的为盗,女的为娼,虽然朝廷命令禁止,不许官员私放高利贷,轻者革职查办,重者抄家灭族,但是即使有个别官员听说了孙府私放高利贷,又有哪个官员敢轻易捋京兆府尹和张氏的胡须?”
桃悠知道白逸说的是真实情况,但还是为那么多深受其害的人家感到心寒,冷笑道:“没人敢捋孙府的胡须岂不是正好便宜了我们?不过现在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让孙府伤筋动骨,他们完全可以找两个替罪羊,你有没有办法拿到更多的证据让孙府永无翻身之日?”
白逸想了片刻,很肯定的点头道:“那些借高利贷的人巴不得有人接手他们的借据,让别人帮他们还钱,若是小姐想要,我能够拿到八成以上的借据,现在具体负责这件事的那个孙府管事在外面养了个外室,我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抓起来,拿到他的证供,而孙大太太身边的张妈妈和他男人一段时间就要过来收一次账,想抓他们要费点周折,但也不是很难,相信他们骨头没那么硬,用一下型肯定什么都招了,这么多人证物证都有了,想来孙府想赖也赖不掉,不过小姐想要孙府灭门吗?”
桃悠摇头道:“不是,孙府有救过我的人,我不想毁了它,只是不想孙府做墙头草两边倒罢了,京兆府尹属于要职,我要牢牢把它控制在自己手里,未免打草惊蛇,你先把那个主事的孙府管事抓起来,拿到供词后把他妥善安排好,其它人和借据先不要动,等到要用的时候再拿到手也不迟。”
“小姐,我明白了,您在外面呆的时间越长越不安全,我看您还是先回孙府吧,”白逸见事情已经商定,再一次劝道。
“过几天就是孙老夫人大寿,我一会还要给她选份礼物,我们分开走,你先走吧,万事小心些,有事就留个信号,我会让春杏一段时间就出来一次,”桃悠说完就低头喝茶,不再理会白逸。
白逸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又嘱咐了春杏几句,转身离开。
约莫着白逸走了两刻钟了,桃悠和春杏才相携下楼,没想到下楼时后面有个人急着下楼,从桃悠和春杏中间挤了过去,楼梯本来就不宽,刚好能容纳两人并肩而行,桃悠被这一带身子一歪,差点滚下楼去,还好春杏眼明手快扶住了桃悠,只是再看那人时,那人已经跑到了门口,春杏想要追上找那人理论,又担心桃悠只能作罢。
“两位客官,一共是十两银子,”掌柜的拨拉了几下算盘,快速报出了银子数目。
“糟了,钱袋一定被刚才那个人顺走了,少爷你在这等我,我这就去追他把钱拿回来,”桃悠和春杏出门时,钱袋放在了春杏身上,等掌柜报出钱数,春杏一摸口袋顿时知道坏了,又急又气的春杏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跟桃悠说了一声就向刚才小偷逃跑的方向追去。
“唉,你等等我,”桃悠刚想追出去,就被旁边虎视眈眈的酒楼打手拦住。
“这位公子,小店本小,十两银子对公子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不过小店可折不起啊,公子看是不是让本店的伙计去公子家里取来,公子也可以早点走是不是啊?”酒楼老板细细打量桃悠一番,见他长相俊美,衣着华丽,客气的说道。
“你们去我家里拿钱恐怕不太合适,还是在这里等我的书童回来再说吧,”桃悠不可能让他们去孙府拿钱。
“原本还以为碰到个金主,看你小子衣着富贵,原来是个吃霸王餐的,小子,你若是拿不出钱来,或着找不到个肯给你付钱的人,小心我今天让你竖着进,横着出,以为爷养这几个人是吃闲饭的?”酒楼老板听桃悠这么说,以为桃悠拿不出钱来,原本的谄媚客气都变成了狞笑。
“哼,不让你们去本少爷家里拿钱是怕折了本少爷的面子,被人知道本少爷的钱袋被人偷了没法付饭钱还不被人耻笑,本少爷的钱袋是在你们这里被偷的,正好你们去我家里通知一声,也好让我家里人知道你们这里是黑店,竟敢联合人偷我钱袋,”桃悠知道以掌柜的嘴脸,一味的软弱只会让他更加嚣张,便出言威胁道。
掌柜的眼珠一转,见桃悠站在那里气定神闲,貌似底气十足,不似有假,又连忙换了一副虚假的笑容,“公子这是说哪里话,刚才小人是怕公子等着急了,与公子开个玩笑呢,还望公子不要与小人计较,既然公子不愿,那就不必去公子家里了,公子就在这里坐等就好。”
桃悠见与掌柜的说了这么一会子话春杏还不见回返,也是心中暗暗着急,刚才时间短促只瞥了一眼,不过也能看出那个小偷身手敏捷,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抓到的,在这里干等也不是会事,桃悠从腰间取出一块通体温润洁白近乎透明的玉佩来递给掌柜道:“本公子也没那闲情逸致在这里等了,这是最上等的玉佩,先压在你这店里,你给我写张收据来,等我拿了十两银子再来把这玉佩赎回去。”
掌柜的也是个有见识的,在桃悠把玉佩拿出来时已经两眼泛光,一眨不眨的盯住玉佩,生怕它会突然消失似的,不过看到桃悠随身带着这么好的玉佩,更加肯定了桃悠身份背景不凡,只好把眼中的贪婪尽数收敛,连忙吩咐伙计拿来笔纸写好收据之后交给了桃悠。
桃悠一路打听一路寻找,终于在风雅轩的门口找到了春杏,春杏跟风雅轩的伙计起了争执,正在争吵。
“让我进去,我明明看见偷我钱袋的小偷进了风雅轩二楼,你们为什么放他进去而把我阻在外面?你们这是有意在包庇他,快放我进去,”春杏一边气呼呼的叫着一边想要往里冲。
但是能在京城闻名的风雅轩做伙计打手的显然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他们仗着人多,每次都把春杏的硬闯拦下。
聚德楼距离风雅轩有段距离,桃悠一路走来也十分辛苦,此时有些气息不稳,喘气嘘嘘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追偷钱袋的贼了吗?怎么在这里与人起了争执啊?”
春杏看到桃悠过来微微舒了口气,惊讶的问道:“公子,你怎么找来了?我一路追随那个可恶的贼到了风雅轩外,眼看着就要抓住那个贼了,谁能想到他滑不溜手,趁我不注意就跑进了风雅轩二楼,我要上去,他们就拦住我,说不让我上去,除非我能对上他们的对子,公子你也知道我的水平,我哪里能对上他们的对子啊,对不上来就是现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