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载壡死了快一个月了,皇上也给了谥号“庄敬太子”。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大臣们一如以前一样按步就班地坐堂、吵架、钻营、彼此吹捧、互相攻歼。皇上一如以前一样在西苑打坐、修道、炼丹。富人们一如以前一样听戏唱曲、嫖娼赴宴、熬鹰斗犬。小民们一如以前一样干活流汗、忍饥受寒。
看着府里每日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看着外面世事的纷繁,谢小轩感觉小壡弟弟的死去是那么的微小,微小的如同一粒小石子丢进了京城的这滩死水中,只泛起一道轻轻的涟漪然后慢慢散去最后归于平静。她越来感到无趣,整日里坐在房中修练,不愿出门也不愿见人,甚至都有了回括苍山的打算。
这一日管家来报说宫里太监传来旨意要她去西苑面圣,谢小轩收起灵力,就往西苑赶去。
进入殿中,嘉靖依旧高坐法台,台下陶仲文躺在一个躺椅上,头上扎着白色的绷带,椅边立着一只拐。看来上次除妖陶仲文受伤不轻。听说是断了三根肋骨,一条腿也折了,那次还多亏他在,不然谢小轩还真有可能斗不过那妖蛇。
“前次除妖,陶仙师功不可没,小轩这次让你来朕还真有事让你去办。”嘉靖皇帝见谢小轩到来便开口说道。
陶仲文挣扎着想欠起身子,可是努了几努又眼含痛苦的躺下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微臣在邵元节处得到一本龙虎山珍传的册子,上面有关于灵药的记载。几个月前我便打发徒弟郭弦经、王永宁出去遍寻天下,为陛下寻找灵药。也是陛下鸿福齐天,他们二人在澜沧江大峡谷里发现一枚赤焰朱果。”
谢小轩一听赤焰朱果眼中便是一亮,此果在《天地灵草赋》便有记载,赤焰朱果形似桃而色如焰,是炼火力丹的主料,也是炼失传已久的生灵丹的辅料之一,独食可有一成机率让凡人生出修仙根骨。
“他二人发现之后就飞鸽传书与我,可我却有伤在身不能成行……”陶仲文说到这里无奈地吧了口气。
“小轩,你可否替舅舅跑一趟,我知道这么耽误你的清修,可是朕身边也没有得力人选。”嘉靖轻声说着。
“小轩愿往,本来这次下山就是为了历练而来,不能整日在家修练,要多游历增涨见识。”谢小轩说道。
“好,好,平安回来朕要好好赏赐驸马府。”嘉靖高兴的地说:“朕赐你金牌一面,见牌如朕亲临,再赐你兵符一道,你有权调动澜沧卫和整个云南的军队。”
陶仲文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方位我已画好,马上我就飞鸽传书与两个徒弟,让那们在那边迎接。”
谢小轩一切准备利落,第二天一早便起身南下,她看过舆图,这一道她打算先沿运河到山东,再转向西,经河南到湖广,穿过四川到云南。好在事情不急,陶仲文还要飞鸽传书联络他两个徒弟,这一路倒是可以走得慢一些顺道看看世风民情体验一下凡人的生活百态。谢小轩晚上住店白天赶路,虽说不急,可她凌空踏步快似飞鹰一天最慢也能走几百里路,第三日一早便入了山东境内。
谢小轩在山间凌空飞步快速向前行着,远远的看见前方有一个少年正在那里像青娃一样蹦着,模样滑稽动作搞笑,一停不停地的蹦着。看着看着她不由扑哧一乐,那少年正要转头来看,谢小轩赶紧快行几步如一阵风一样掠过。
又行了一会一座高大的城门迎在面前,门上两个字写着徐州。到徐州了该向西南行了,晚上就在城里过夜明天再赶路吧,顺便逛逛吃点好吃的,谢小轩想着慢慢走进城中。
晚上陈良弯着腿,撅着腚,扶着腰像拉裤子里面一样,小心翼翼地慢慢推开家门。回到房里,他倒在床上,今天真算累死了,他用手敲打着两条腿。
早上去山间寻找灵药,好不容易找到一棵,书上说此草名灵蟾花,蟾蜍食草籽,背裂出苗,长大成灵蟾花,为炼清心解毒丹辅药,独食无用,人食之必狂跳如蛙,一日方停。陈良说真的吗,我不信,他又尝了一口,结果在山顶从早跳到晚,大腿根都磨出血来了。
蜀道自古难行,今天走来不免让人想起李白的《蜀道难》来,谢小轩双脚凌空还感到有此吃力,那些普通的凡人必定会感到势比登天了。崇山峻岭间一座座山头好像绿色海洋里的一座座岛屿,山连着山,连绵不绝,山间的江水好似一只咆哮奔腾的银龙一样在奔腾前行。偶尔山坳里有几户人家,炊烟袅袅远远望去好像仙境一般。谢小轩看到这些景色才体会到什么叫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此处山坳的几户人家可能和另一处山坳的几户人家相隔也就几里地,可是真要过去中间却有天险挡道,山与山间可能横隔着一条大江,江流湍急又无渡口,凡人想过只能绕行,没有几年怕是去不了对面。
按照图纸上的标注谢小轩来到了一个叫德钦的小县城,此地风土人情自与中原地区不同。石屋成片都是沿山而建,道路不宽上面都铺着厚厚的青石板,女人服饰鲜艳,蓝黄红相间的衣裙,头上戴的斗笠像个倒扣的扁筐,垂下一圈丝穗。中原女子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此地女子却有许多都在路边载歌载舞。
谢小轩在不大的县城中走了一圈便找到了陶仲文弟子留在一家客店门上的记号。走进店中谢小轩一眼就认出了二人,不是因为以前见过,而是一楼的饭铺里几桌吃饭的就他两人穿的中原衣冠。他二人也看到谢小轩走进来,自是一眼认出,都慌忙起身上前跪倒便拜:“小人郭弘经、小人王永宁参见师姑奶奶。”
小轩一愣这是什么称呼,自已明明还是一个小姑娘。
“起来吧,起来吧,不要叫师姑奶奶,以后就叫我青灵郡主吧。”被叫奶奶小姑娘还一时接受不了,小脸不由一红。
二人起身将小轩让到桌前,谢小轩此时才仔细看了看两人,这二人一胖一瘦,郭弘经高瘦不苟言笑,王永宁矮胖,面皮自带三分笑意。
“没想到郡主这么快就来了,我们还以为得等一段时间呢,真不愧是得道的高人。一路辛苦,先吃点东西我们一会到房中再详谈。”说着给谢小轩拿了一副碗筷。
谢小轩还真饿了,拿起筷子正要吃饭,可看到桌上一盘黑呼呼的东西顿时停在那里。
“郡主这是吹肝,当地人把猪肝吹大了腌的,味道不错。你要是不喜欢我要个清淡的。”说着对着掌柜的高声一喊:“再上一盘烤松茸。”
“这是当地的一种蘑菇,中原自是没有,味道绝鲜。”王永宁又倒了一杯酒递给她“青稞酒,另一个味儿,你老尝尝。”
还别说这种叫松茸的蘑菇还真挺鲜美,谢小轩吃下半盘又喝了一碗包谷粥后放下碗筷带着二人来到楼上的房间细细地问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