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皇帝在经筵上一味地和太监玩闹,翰林院编修何塘一怒之下直言进谏批了皇上骂了刘谨。此时节正是刘谨把持朝政且行事睚眦必报第二日这何塘便被远远的贬出了京。
回到老家的何塘感到心灰意冷终日在书斋唉声叹气闷坐不语。老母见状便来到书斋规劝说不远的河内县有一丹河,河边有一座丹朱岭上古时尧帝之子曾在此炼丹。河两岸山峰险峻又多峡谷,是处风景绝佳的所在,我儿可去游玩游玩比整日闷坐强过百倍。
第二日一早何塘收拾好包袱带了些干粮一身布衣头带斗笠骑上自家小黑驴趁着晓风凉爽朝河内县而去。晌午时分丹河不远就在面前了,何塘远远看到一条大河宽阔清澈,浩浩荡荡,岸上的树木茂密郁郁葱葱。河里碧波荡漾,只是河底的沙子与别处不同竟是红色的,好像丹砂一样,风吹来河水被阳光一照,闪闪烁烁,好似滚动着千千万万的红色宝石漂亮极了。何塘拘起一捧水来喝,这河水真是凉爽甘甜沁人心脾,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何塘正望滚滚河水枉自出神,突然岸边密林之中蹿出两个手拿明晃晃钢刀的黑衣大汉。何塘听到声响回头看到有歹人出现心中不由慌乱可必竟是见过大事面的人马上稳住心神“光天化日之间哪来的强人行凶,你们就不怕朝廷的王法吗?”
“何塘少摆你的官威了,今儿个杀的就是你,九千岁你也敢骂爷爷现在就送你上路。”黑衣大汉举刀就要去砍。
“原来是权阉的瓜牙,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何塘看着砍来的钢刀忍不住闭上眼晴,心道我命休矣!
这时只听当的一声响,一条扁担横在落下的钢刀之下将其格开。只见一个壮士手持一条扁担与那两个黑衣人战在一处。两把钢刀连连劈向大汉,大汉手中的扁担舞得密不透风,一时让黑衣人手忙脚乱。这大汉功夫了得,不消多时便把两个杀手给除了。
“多谢壮士救我性命,这两个人肯定是东厂的番子,定是那刘瑾派来取我性命的,没想到权阉竞如此胆大包天。”惊魂未定的何塘这才安下心来上前谢道。
大汉听他言语不由仔细打量起这人,只见此人面容白净,胸前长髯飘洒,虽然是一身粗布衣服可气质雍容不怒自威,不像一般老百姓。
“敢问大人可是怀庆府的柏斋先生?”
何塘一听大汉识得自已由中不由一阵疑惑“壮士如何知道何塘。”
“果真是柏斋先生。”大汉一揖到地深深一躬“先生的大名早已传遍了,说先生在金殿上怒批龙鳞痛骂刘瑾,都说先生是文曲星君下凡扶保朝庭的大忠臣哩。”
何塘听他所言不由一笑“这此都是乡野百姓的杜撰罢了,我哪里有那般历害,不过就是直言纳谏。不想这权阉弄权滥施淫威,一言不合竞要置我于死地。”
正在这时厚厚的乌云从西北天边飘来,马上就要下雨了。大汉说自已家就在前面不远,每日都要来这河边挑水,眼看雨就要来了,请先生跟他回家避一避雨。大汉挑着水在前面带路何塘牵着驴子在后面跟随往村里走去。刚到村口大雨便落了下来,雷声隆隆,闪电不断,豆大的雨点像散落的珠子一般急急砸下。
来到大汉家中,大汉整置了些酒菜与何塘对饮起来。
“壮士不知如何称呼,这一身武艺着实了得,为何埋没于乡野?”何塘看着大汉说出自已心中的疑惑。
“小人姓谢单名一个东字,自祖辈便在这丹河边上生活。至于小人这身武艺是小人家传,据说太爷爷那辈年幼时在河边玩耍碰到了仙人,也是上人见喜太爷爷机灵仙人见了甚是喜爱,只可惜仙人说他没有修仙的根骨,只是随便指点了一套世俗的武功便踏剑而去。”
何塘饮下一杯酒问:“这世间还真有仙人?”
“听祖辈的传说这仙人却是真的,太爷爷当年亲见仙人的法术高强开山裂石凌波渡水踏剑飞行。自从太爷爷得了仙人指点便勤加练习,一生身体康健无病无灾活了百岁。”
谢东虽是乡野百姓但见识不俗,二人聊天颇为投机,不知不觉间竟已天黑,于是何塘便留宿在谢家。第二天,谢东便让儿子小诏陪同何先生去丹河、丹朱岭游玩,虽说这谢诏才十岁年纪可是武功练得却很有架势有时和他爹过招也会让他爹不敌。
何塘在谢诏的带领下游了丹河登上丹朱岭,这里优美的景色奇绝的山势让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谢诏年纪虽小可是孩童天真又懂礼貌一路陪何先生游玩,上蹿下跳轻功又好树上的野果林间的野鸡田边的野兔更是随手拿来活泼的像个猴儿。二人嘻笑对答,何塘越发对这个小童喜欢起来。
晚上回到谢家,谢东把小诏捉得野味收拾干净让内人做成美味端到桌上,又把存了多年的一坛老酒取出和何先生对饮起来。
何塘看着面前大口啃着鸡腿的谢诏对谢东言道:“谢老弟,这小诏着实让人怜爱,我有意收他做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何先生你是大贵人,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能当小诏的干爹这是他几辈子的福气。”谢东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么大的人物竞要收自已的儿子为义子,马上让谢诏跪在地上行了大礼。何塘高兴的缕着胡须接过谢诏敬的茶。
在谢家小住几日又收了义子,何塘这一日要回去了。他留下带的银两,初时谢东不肯要,何塘说这是给谢诏的以后让他寻个书馆去读书,武是要练书也要读将来才有出息。一家人千恩万谢把何塘送到村口大路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这何塘回到家后心情大好,万事想开,前去大名府开州赴任同知去了。
几年后刘瑾坏事做多终于事情败漏三法司会审被送到菜市口万刮凌迟,正德皇帝还是玩心不改几次私自出宫最终有一回落水而亡。
正德无后众大臣量议从藩王之中挑选了献王世子朱厚熜登基坐殿史称嘉靖皇帝。嘉靖刚登基时励精图治一扫正德朝的乌烟瘴气,贬斥奸佞,重用贤良。退归林下已有几年的何塘又被重新启用,先是做了几年提学使,不久升任太常寺正卿,为九卿之一主掌宗庙礼法。
嘉靖六年一日早朝年轻的皇帝坐在宝座上看着下跪的群臣冷冷说了一声“众卿平身!”
文武百官分列东西站立大殿两侧。
“今天要说的是朕的妹妹永淳公主的婚事,永淳与朕自小在安陆长大现已到了婚配的年龄,前几日礼部择了人选朕与母后看后都对陈钊甚满意。现在你们议议今儿就把这事订下来。”嘉靖想起这个小妹心里的怜爱犹然而生。
大臣中走出一人跪倒言道:“臣余德敏参礼部尚书席书失职,那陈钊之父原是永清卫的军户小兵,其母是再嫁之人,其家素传隐疾,此种家世怎么配得上永淳公主金枝玉叶?”
“再嫁如何,再嫁所生非处子呼?”礼部尚书席书出班怒斥道。
又有大臣出列“臣李浙参余德敏造谣生事,陈钊其父非是兵丁,其母亦非再嫁之人,他说此言别有用心请陛下治他之罪。”
余德敏以头触地高呼“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请皇上明察。”
又有一大臣出列“臣陈龙参余德敏携私报复,他与臣素有仇怨,陈钊是臣推选……”
嘉靖皇帝看着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心中怒火顿起,大声说道:“够了,都给我住嘴。”
大臣中走出一人,当朝首辅杨一清“臣启陛下,臣举太常寺正卿何塘再拟驸马人选,何塘掌管礼乐深知礼仪必能为永淳公主择选良配。”
“依卿所奏,退朝!”
何塘回到府中正在思考驸马人选,突然一个人选涌上心头,自已当年在丹河边认下的干儿子算来年岁也二十五六了,不知婚配没有,相貌如何,年幼时倒长相可爱想来大了也不会丑。于是他赶忙到书房修书一封让家丁快马送回老家务必找到谢东谢诏父子一起来京。
谢家父子接到京中来信就收拾一翻跟随何府家丁一路快马往京城赶来,住到了何府。这一边另一人选也有了,是一向与何塘交好的河南老乡在家守制的新郑人高尚贤的三公子高拱表字中玄,人长得貌若潘安,文质彬彬。
嘉靖皇爷收到何塘的奏折心中高兴,但鉴于前次礼部弄出的闹剧,这次嘉靖决定亲自招来驸马人选看看,于是让小太监传旨明日午后于养心殿考较驸马人选。
选驸马这可是大事,也是新奇事,这日午后六部九卿内阁诸臣太后皇后各家国公都早早来到养心殿。嘉靖皇帝驾临端坐殿中,众人朝拜过后道:“喧谢、高二人上殿。”
谢诏、高拱二人入得殿中行三跪九叩大礼后分立殿中,众人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但只见谢诏身材健硕,器宇轩昂,肤色康健二目炯炯有神,看年岁不过二十五六脸上却显得很是老诚一团尚武精神。再看高拱四肢修长,眉清目秀,面容白皙,身穿白色书生袍,神态从容温和,浑身上下满是书倦气。
二人分别介绍了家乡身世,又拿笔写下几页文字,高拱无论是言谈文采都比谢诏要强。谢诏虽也上过私塾读过几年书,可终是以练武为主只能算粗通文墨。
众人议论纷纷,嘉靖倾向于高拱,一来是相貌好二来和永淳年岁相当都是十五六岁。皇太后倾向于谢诏,但见他年少老成,身体健硕。这时皇后发话了“高中玄本宫见你一头黑发又黑又亮不知因何而能如此。”最近皇后发质变黄干枯抹再多桂花油也不顶事,心中正在苦闷。
“小人在家常以淘米水沐头,想来与此有关。”高中元脱掉帽子低首答到。
皇后听到是这原因心里不由一笑,看了一眼谢诏“谢卿你也脱下帽来。”
谢诏听了娘娘的话脸上不由一红无奈地脱下帽子。众人一看这谢诏头发稀疏,尤其是顶门顶上更是少得可怜,一个小髻免强挽在头顶。众人一看不由大哗,怎么是个秃子呢。皇后一看脸色不由一冷“谢诏你年纪不大怎么这头发掉得如此历害。”
“小人回娘娘的话,小人自幼练习家传武学,最近内劲小成以至头发脱落。”谢诏面红耳赤。
皇上身边站立的陆炳低声对嘉靖说:“我观此人功夫一定了得,年纪轻轻竞练得三花聚顶你看他太阳穴是不是鼓鼓的。”
陆炳的母亲是皇帝的乳母,他自小跟皇上一块长大,不喜念书却对武艺特别痴迷,投名师访高友整日苦练不断。武艺已有小成,自诩大内侍卫中无人能敌。
嘉靖看到谢诏秃顶本是心中一怒,但听了陆炳的话心中不由一奇。看了看陆炳说:“你和他打一场如何?”
陆炳双手一抱拳道:“正有此意。”
“那你可要下手轻些不要把秀婧妹子的夫婿给打伤了。”永淳公主小名秀婧自小就跟在嘉靖和陆炳身后玩耍,把他两人都当哥哥看待。
“谢诏你说有祖传武学,看来身手了得,朕派身边一人和你讨教一二。”嘉靖皇帝面无表情地说。
陆炳先发制人,手中钢刀向前舞出,一声暴喝,刀光如电急急朝谢诏扑去。好漂亮的刀法,人群中不由有人叫出好来。眼见刀光将要砍中谢诏,只见他手中长剑像是游戏一般轻轻一拨便把刀架了开去。挡开陆炳的刀谢诏动了,你看他舞起剑来静时如伏虎,动处若飞鹰,缓时似游龙,急处若闪电,又稳健又飘洒。看似很随意地一剑刺出,在陆炳看来却相当历害,这一剑不是笔直地刺过来,弯曲,变幻,凝聚,渐渐形成一朵梅花的形状,继又是一朵两朵三朵。陆炳此时眼前尽是闪闪发出寒光的梅花图案,哪里是人哪里是剑都已分不清楚,只能把刀一横使出大力向剑光扫去。刀扫过的剑花却都是虚影,陆炳正奇怪剑去了哪里,一柄剑却在此时指在自已的哽嗓咽喉,他败了,仅三招。
谢诏丢剑深深一躬:“陆大人承让。”
陆炳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妹夫,以后咱们就不是外人了,永淳从小就跟我亲着呢,以后你叫陆大哥,你那剑法真是历害,以后你得教教我那梅花是怎么舞出来的。”
嘉靖见才心喜问道:“谢诏我观你武艺着实高强,不知你祖上是做何营生怎么有如此家传?”
谢诏又把祖上在在丹河遇仙人传艺的话跟皇上说了一遍。
“踏剑而飞,想来真是有仙人了,朕的父皇当初在安陆的时候也与纯一道长交好,他也大有法术只是不会踏剑而飞。”嘉靖皇帝自言自语道。
“皇儿不知这二人你中意哪一个。”大后问道。
“我看就谢诏吧,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
于是永淳公主便和谢诏择日成婚,成就一段佳话。谢诏的父亲谢东也因其子被封为三品的兵马司指挥使,谢诏被封为驸马都尉,掌管宗人府。
婚后二人十分恩爱,不几年就生下两男一女,长子守朴,二子守仁,小女取名小轩。谢小轩自幼便异常聪颖,长相可爱,讨人喜欢,一家人都拿她当成宝贝。由于嘉靖皇帝子嗣不旺,对这乖巧的外甥女甚是喜爱,时常接近宫中陪伴老太后玩耍。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间到了嘉靖二十一年,谢小轩也长到了七岁,嘉靖皇帝越来越相信修练成仙,每日在宫中打醮练丹,有时还让谢诏入宫询问他祖上遇仙之事,也曾多次派人去丹河寻找仙人遗迹最终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