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和南唐的交界处---太湖的北边有座连绵的风秃山,山群不大,不过道路却极为险窄,从山底也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上去,而黑虎寨的老巢就坐落在这山间。
说起黑虎寨,方圆百里可谓无人不晓,他们本是一支白甲军,也就是民兵,战时协助朝廷,乱时保卫地方平安,平时就呆在家里务农,可随着后来队伍的壮大,他们发现亲人们还是吃不饱,于是几个头领一合计,便带着最初的几百人聚义山头,学绿林大盗,做起的劫富济贫的买卖。
渐渐的他们的名声便响了起来,人数也越来越多,官府也曾派兵围剿过,可一来山路太崎岖难行,二来这黑虎寨只劫商贾,对于百姓却秋毫无犯,所以大家都没什么积极性,两次都是无功而返。
怎料一年前,这黑虎寨突然改变的形式风格,不管富商还是贫民,只要给他们盯上就绝不放过,并且抢完后还要杀人灭口,通常都是一个不留,一时间,弄得附近的百姓人心惶惶,惊恐不安,这时,官府再次出兵围剿,奈何此时的黑虎寨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人数增加了不说,就是成员的战斗力、装备也都提高了一个档次,官府在损折了一些人马后只能退去。
林枫跟着那帮人一路向山上行去,越走越是震惊,巡逻的、放哨的、站岗的....人人都是身穿铠甲手拿真枪明刀,训练有素,俨然像是走进了军事基,看规模这个山寨人数决然不会少,尤其是每隔二里便设置一道关卡,以狼烟为号,前后呼应,这种防范措施,别说是人,恐怕就是一直苍蝇也飞不出去。
大概又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黑虎寨的老巢,前方一块空地上早就有近上千人等候,见到他们,欢呼一声,纷纷都为了上来。归来的盗匪们也都除去面罩,得意的炫耀着手中的战利品。
林枫挤在人群中,一边焦急地四下寻找周家小姐的身影,一边想着待会该怎样下山。这里这么多人,戒备又怎么严,万一穿帮,就算有通天本领也别想逃出去。
“都******给我安静点!”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浑厚的声调。
林枫循声望去,就见远处房阶上站着一位中年大汉,浓眉粗眼,面容凶狠,尤其是右颊上一道五寸长的刀疤,显得格外的狰狞。他身边压绑着两个女子,正是周家表姐妹。也许是二当家看中的女人,旁人只是在一旁把她俩紧紧地逮住,倒是没有趁机占便宜。
“各位兄弟,我黑虎寨自来就有规矩,所得的财务不论多少,一律平分,今晚虽然损失了几十名兄弟,但是收获也是巨大的,来人,把东西抬上来。”
随着二当家的话,人群缓缓分开一条路,十几个盗贼抬着几只箱子兴奋地走了过来,这些财务多是周小姐假扮商旅携带的金银丝帛。
等箱子打开,众人见后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箱中珠光闪闪,红盈流转,钱银丝帛数之不尽,林枫看得暗自摇头,这周小姐真是笨的可以,假扮嘛,用的着带这么多真金白银吗?难怪会引来这些盗匪的窥欲之心。
二当家一压手,等众人都安静下来后,接着道:“这些是寨中的兄弟用命换回来的,我李大虎不敢独吞,全给兄弟们拿去分了,下山去好好享受一把!”
“噢!噢!...”众人闻言顿时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举手欢呼起来,也不知是谁领头高喊了句。“二当家!”
接着整个人群都跟着喊了起来。
“二当家!二当家!”
整齐嘹亮的呼声映在山间,久久回荡。
李大虎见状得意地哈哈大笑,转身就向前走去,而周家姐妹也被人押着跟在后面。
林枫心中一惊,暗呼不好,接下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人群太挤,一时过不去,而且就算他能挤过去能起什么作用?眼见周家姐妹就要被带走,也顾不了多少了。找了块高石,跳上去把手抵在嘴边,放声大喊道:“慢着~~~”
这一嗓子可谓凝聚了他前世今生近四十年的所有气力,当真是刚中带柔,柔中带恨,恨中带情,喊出了八、九零后对这世界强烈不满的控诉。
众人包括林大虎果然被这一高亢的嗓子给震愣住了,纷纷回过头看着发音人。
林枫眼见达到了效果,也不废话,直接对远方停下脚步的李大虎说道:“二当家,小的有话要说!”
“哦?”李大虎疑惑往回走了两步,有些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林枫深吸了口气,跳下石头,一边想着措辞,一边说道:“二当家把钱银都分给兄弟们固然是重情重义,但那两个女人...”说道这,便故意停了下来。
众人被他的语调所引,纷纷看向李大虎身边的那两个女人,这一看之下顿时便呆住了,他们长年呆住山中,偶尔有钱了才下山去逛趟窑子,何时见过如此人间绝色,尤其是左边那位少女,面色苍白,目光幽冷,简直就是男人心中的极品尤物。
那边的周小姐自从被抓后就抱着必死的决心,眼见林枫突然蹦了出来,眸中先是划过一道惊喜,接着便黯淡下来,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大夫,如何能救得自己和公主脱离这虎口。倒是一旁的李芳仪见到他后,就极为不安分的在那乱叫,幸好她被塞住了嘴巴,否者说不定林枫早就被揭穿了。
看了周小姐一眼,林枫读出了她眼中的含义,感激、内疚,亦或是劝自己赶紧离开,可是...如今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他心中苦叹了声,缓缓地接着说道:“那两个女人也是兄弟们拼了命抢回来的,二当家要一个自然无话可说,但是另一个,就应该分出来给兄弟们!”
李大虎听后眼中寒光一闪,这两个女人他垂涎已久,今日亲自领手下去截杀也是为了确保抢到她们,在没有尝过滋味的情况下怎会舍得让出来,但是眼下有这么多寨中兄弟看着,如果一口回绝,不仅显得太过小气,也显出他没有当老大的风范,于是便眯着眼,笑道:“这位兄弟说的有理,不知道你是那位当家的手下,既然已经到了山上,还遮着面罩作甚?”
他这话倒不是看出了什么,只是想记住这人的面容,今后好好教训一番而已。
林枫四下看了看,见众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脸色,这要是把面罩摘下,到时他们发现一个人都不认识自己,岂不是要穿帮,正在犹豫间,不知谁喊了句:“大当家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李大虎脸色一变,跟着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山底缓缓地走来一群人,当先一位身穿白色长衫,面容刚毅,楞角分明,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他身后跟着大约三四十名大汉,神态也是严肃无比。
李大虎忙堆砌满脸的笑容,走上前去谄媚道:“大哥,你怎么回来啦?不是在北方....”
话还没说完,那大当家抬起手,“啪”的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那清脆的耳光声不仅让大伙都愣住了,就连林枫也看傻了,这...这大当家果然牛逼,这巴掌,啧啧,李大虎脸上的五个鲜明的手指印估计一段时间是消不掉了。
李大虎捂着脸,面色在周围的火把映衬下阴晴不定,这回面子丢大了,在上千手下面前被人扇耳光,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吸了口气,咬牙道:“大哥这是何意?”
大当家樊若水冷哼一声,铁青着脸道:“你还有脸叫我大哥?我问你,我们黑虎寨的宗旨是什么?”
李大虎闻言目光一闪,没有答话。
“哼!说不出来了吧,那我告诉你,我黑虎寨的宗旨意在劫富济贫,让我们的家人及乡亲们能过上好日子,但我们从来不冤杀枉抢一个好人,可是你....”樊若水说道这,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道:“你看看你,我走的这一年你都干了些什么!杀人越货,黑白不分,甚至连普通百姓都不放过,前段时间牛家村被屠,也是你干的好事吧!”
李大虎阴声道:“是又怎样?”
“怎呀?哈哈,你说怎样?来人,把这个违反帮规的恶徒绑起来,老子要清理门户!”
“慢着!”李大虎大喝一声,冷笑道:“你说我违反帮规,好,我承认,可若不是我,黑虎寨能发展到今天的这般模样吗?你倒是会假仁假义,可你想过兄弟们吗?当盗贼强的还要分好人坏人?简直狗屁不通,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有钱人给我们抢,如果不是我,寨中的弟兄们早就饿死了。”
樊若水不怒反笑道:“这么说,你倒是有理了,来人,快把他绑起来。”
李大虎不屑地扫了他一眼,看着那些丝毫未动地寨众,脸色的表情愈发的得意起来,这山上的几千兄弟都是他这一年内召来的,对于樊若水怎会有感情,至于他那些旧部,能收买的就收买了,宁顽不灵也早就除干净了,他李大虎虽然凶暴,但对兄弟却很讲义气,每次烧杀掳怒强来的财务都一盖平分,试问这些人过惯了好日子,怎肯还愿去跟着这个当强盗还要讲什么礼义廉耻的老大呢。
樊若水见到众人或麻木或愧疚地看着自己,脸色一变,指着他们,颤声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中方,快把他拿下!”
立在他身后的一名手下应了声,抽出长刀走上前怒喝道:“李大虎,你竟敢背叛大当家的,简直不自量力。受死吧!”
话音刚落,他猛地把刀竖起,向后一刺,“嗤”长刀齐根而入,穿透了胸膛。
林枫瞪大了眼晴,这是玩...碟中谍?看着樊若水那不敢相信的眼神,他也有些不敢相信,这大当家的为人也太逊了吧,不仅二档家反了,就连自己手下的人也背叛了,不过他们越乱,我倒是越容易救人。
李大虎上前拍了拍中方的肩膀,笑道:“干的好!”说完,转过身看着一帮愣住的寨众们,高声道:“兄弟们,今日我也是被逼无奈,在这一年里大家也看到了,有我做主就能保证兄弟们丰衣足食,可他樊若水,只会叫大家假仁假义,盗匪本来干的就是打家劫舍,他却非要劫富济贫,那些钱财都是兄弟们用信命换回来的,凭什么要救助别人,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这乱世,若想生存,就得狠,今日我们只是盗匪,可当年陈胜吴广就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呼,谁能料定我们将来会不会干出一番事业,你们说,对不对!”
底下的众人先是愣了愣,接着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到后来眼中已经泛光了,这一年跟着李大虎好日子过惯了,谁还愿意吃当初的苦,再听的他有造反的意思,那就跟兴奋了。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领头喊道:“永远跟着二当家!”顿时底下呼声一片,人人都高举双手挥舞着。
林枫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这李大虎明显是忽悠他们的,这些人竟然当真的,看来人只要被欲望蒙住了双眼,就连黑白是非也分布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