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生下来不被祝福的孩子,我转动着乌黑的眼睛,看到母亲非常难过的看着我,嘴里嚷嚷着我似懂非懂的话,她说我可怜的孩子,堂妹和我同一天生产的,她家都张罗着办满月酒了,因为你是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我不知道我能给予你什么。我抱歉极了,因为不知道这么小的我,能为她分担点什么。我一直不知道我的爸爸是谁?只知道在娘胎的时候,照顾我的只有母亲一个人。每次去产检的时候,看着成双成对的人群,她的背影更显得孤单了,或许母爱本是伟大的。因为没有爸爸,她只能挺着硕大的肚子,还一直坚持着上班下班,还要忙里忙外地操持着所有的家务。我看着心疼极了,只能乖巧的待她的肚子里,不让她孕吐。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我也一天天长大了,母亲的腰更酸了,脚也更肿了,我从来没看见她哭,只是经常在夜里,因为抽筋而惊醒。到了后期,母亲的睡眠越来越不好了,沉重的身子把她隔界在了噩梦里,梦里的B超单子被一个年轻的男子撕的粉碎,变成碎纸霄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化作刀片状,扎入了她的心,也扎入了我的心里,血花四溅。
常常半夜里被惊醒,然后慌乱的在黑暗里抚摸着肚子,确认我还安好,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我想她可能是太紧张了,因为第一次当妈妈的缘故,她没有太多的经验。随着预产期越发的临近了,她的这种不安越来越频繁了,好像我哪天会突然调皮的跑出是的。我知道我不会的,因为没有爸爸,我已经失去了调皮的权利。
今天又到了产检的日子,医生告诉她已经开了两指了。母亲为了我的安全起见,还是选择了住院。医院的长廊让人望不到头,诺大的病房里,只有令人非常刺眼的白,母亲还是一个人,侧卧在病床上。坦白的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和家一样冷清,还透着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这个味道让我有点熟悉,好像我更小的时候来过,当时医生问母亲,要打掉吗?打掉让我起了鸡皮疙瘩,我惧怕的不是这两个字,而是更惧怕那比机械还要冷漠的声音。
在前面分歧的路口,一条是阴间的,一条是通往阳间的。而我现在是走在阳间的半路上。在走上奈何桥的那一刻,喝了孟婆汤的我,就不打算回头了。母亲如果把我打掉了,就意味着我要掉入地狱的最底层,经过又一轮的浴火轮回,才能在N年后得以重生。当然无论她怎样选择,我都不会怪她,从没有爸爸的那刻起,我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利。母亲还是不忍,选择了独自勇敢地生下了我。就像开头说的,我不祈求您能给予我什么,在这一刻,您已经赋予了我生命,让我能胜利的生下。看看周遭,让我有机会知道天是蓝的,太阳是暖的,花更是香的。尽管村里流言蜚语,不堪入耳。我的外公气极了,从你产房出来的那刻,没有打过一个慰问的电话。可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我还活着,我还有机会以后报答您。我的舅舅正在翻看字典,准备给我取个名字。我的外婆终究还是不忍心,不顾舟车劳顿赶过来照顾您和我。我不奢望太多,我觉得已经很幸福了,哪怕不被别人祝福。
在此我要透露下,我是个不被祝福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