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给人化妆是一个技术活，也是一个体力活。
有些角儿喜欢趁化妆的时候睡觉，如果醒来发现化得不好看，会骂化妆师，比方说李蓉；
有些角儿喜欢趁化妆的时候看剧本、背台词。如果发现化得不好看，自己还没着急，男朋友就已经跳脚了，比方说袁滢和她的甜宠梁琛；
还有一些人却喜欢化妆时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化妆师，比方说情景喜剧《爱情来了2》里的男2号杨子海。
化妆师赵灵的内心其实是在跑火车。导演给的卖白菜的钱，却不得不操着卖白粉的心。几乎24小时在线伺候那些不好惹的主。
尤其是杨子海。
他的皮肤细腻光滑，原本是最好上妆的一个，可是偏偏每次上妆时，他总是忽闪着眼睛盯着她的小脸蛋。盯得她闷热难耐。
赵灵的眼睛和杨子海面孔的距离不超过20公分，她能看见他呼吸时鼻翼一张一弛，睫毛一闪一闪。
他活像一只可爱的小鹿。
《爱情来了1》拍摄时，赵灵就认识杨子海。
那时她是刚出道的化妆师，只能给群演化妆。杨子海是男1号，他在聚光灯下，根本就不会注意她。没想到有一天，她能亲自给他上妆。
所有人化妆时都闭着眼睛，为什么他要睁着眼睛，而且还故意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赵灵的心一跳一跳，不知道是因为靠得太近了，还是因为太紧张，手一抖，就把他化丑了。不得不赶紧补救，可是越补越丑，生生画出了两盏弯刀眉，倒挺适合去唱京剧的。
好歹也是法国形象设计专业留学回来，见过大世面的，在这个行业已经干了六七年，化过的角色大大小小数以千计，怎么一遇到杨子海就手抖呢？
“啪”，赵灵撂下了粉饼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能不能麻烦您闭上眼睛？这样上妆比较快，效果也比较好。”
实际情况是赵灵怕杨子海再睁着一双大眼睛，她的小心脏会受不了，得去医院做搭桥了。估计导演给的那点儿辛苦钱还不够医药费。
可是杨子海却不答应，“我有被迫害妄想症，你离我这么近，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要扑上来掐死我。”
嗯？掐死你？
赵灵愣住了，他什么时候发展出了这个奇特的癖好？也许只是信口胡诌了一个蹩脚的借口？为了接近她？赵灵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想到这里，不由地脸上热热的。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了。
2
赵灵把杨子海蹩脚的借口告诉了好哥们刘昌。
但是刘昌见怪不怪，“杨子海那家伙连拍吻戏都睁着眼睛，化妆时睁眼睛就不足为奇了。”
“真的是真样？！”赵灵惊讶的口气里似乎夹杂了些许的失望，被敏锐的刘昌捕捉到，“怎么？难不成你以为他是为了接近你？”
“怎么会？！”赵灵是美女化妆师，多少人排着队慕名而来，只为一睹她的风采，她有什么好期待的？她才没有呢。
刘昌努了努嘴，客厅里杨子海和李蓉正拍吻戏。一个镜头被导演喊卡了很多次，就是因为杨子海睁着眼睛，一点唯美的意境都没有。
杨子海说：“要不再试几次，我努力闭上眼睛。”
李蓉摔了剧本，“想占便宜是吧？！”
“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有被迫……”
“他只是有点不适应，和蓉姐搭吻戏，他有点紧张。”赵灵像弹簧一般条件反射地抢了杨子海的话，“蓉姐，你这么美，哪个男生和你搭戏不紧张？”
李蓉有导演做靠山，脾气是出了名的差，要是杨子海惹恼了她，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蓉听到赵灵这么恭维她，怒火下去了一多半，“得，今儿都累了，导演，要不散了吧？”
赵灵呼了一口气。
平时的李蓉可没这么好说话，今天她是看在老相识的份儿上卖了赵灵一个面儿。这面子啊，最不经用，用一次少一次。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用，可是赵灵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没忍住。她看见杨子海投过来感谢的目光，可是她心跳得厉害，不敢看他。
3
为了赶拍摄进度，《爱情来了2》剧组所有人员都住在BigHouse里。一人一间房，赵灵住在204号房。
赵灵晚上躺在床上，杨子海小鹿一样的眼睛在她的脑海里晃来晃去，晃得她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床去客厅找水喝。
客厅的饮用水桶空了，赵灵口渴难耐，摸着黑去库房搬。走到库房门口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于走廊没有灯，库房里也没有开灯，赵灵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今天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陪睡了。”
“哼，这可不由你说了算。你难道忘记，当年是怎么当上女1号，是谁力捧你的吗？”
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赵灵探着身子，想听得真切一些。库房里传来女人想要拒绝却不得不顺从的声音。拼命压抑着，听得人难受。
赵灵正想离开，窗外一阵风扑进屋里，老旧的门吱呀一声被吹开。
“啊！”在门外偷听的赵灵被吓得惊叫了一声。
“谁？”
一男一女同时问出口。
赵灵吓得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一步。而库房里的人，一步一步向门口走来。赵灵心里一阵慌张，怎么办？
一股巨大的力气把赵灵拉向门的一侧。赵灵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被一只大手掌捂住了嘴巴，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孔。她被一个男人控制着身体，躲在黑暗之中。
难道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想到自己正在他的怀里，赵灵的脸腾地烫了起来，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从库房里走出一男一女，他们向着黑漆漆的楼道四下望去。
“听错了吗？刚刚明明有人的。”
男女的身影脚步渐渐远了，直到他们下楼，捂着赵灵的那双手才松开。
赵灵回头去看身后的男人，走廊太黑，看不真切。赵灵伸出手，摸到他一额头的冷汗，他的身体微微靠在她的身体上。赵灵靠着墙，他身体的重量慢慢、慢慢压过来。
他逐渐失去了意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赵灵的身上。赵灵靠在墙上，动弹不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掏出兜里的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她惊呼了一声。
真的是他。杨子海。
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晕倒？
赵灵被他压在身下，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手腕。赵灵努力想移动他的身体，可是却动不了丝毫。她以这样奇怪的姿势在黑夜里待了许久，不得不给刘昌打电话，两个人合力把杨子海抬回了房间。
赵灵心里有许多疑问，可是杨子海还在昏迷，而他的手握着她，不肯松开。
4
赵灵在杨子海的床边趴了一夜。
第二天临近早晨时杨子海醒了，他轻微翻身时，赵灵也醒了。
“要不要喝水？身体有没有不适？你昨晚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杨子海虽然醒了，但是脑子还没有开始运转。他看着眼前的赵灵，像一个连续发问机。
五年前，她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化妆师，如今在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了。不是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再遇到她时，时机不对。
“发烧了吗？”赵灵看杨子海没有回答，以为他还没有恢复，一只小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啊，并没有发烧。”似乎不太放心，又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确实没有发烧。”
额头贴着额头时，赵灵又撞上了杨子海小鹿一样的大眼睛。
忙站直了身体，为了转移尴尬，赵灵问：“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昏倒？”
“客厅里没有水了，我去库房找水，没想到库房里有人，我原本想在库房门口等他们出来，没想到因为环境太暗，险些晕倒。我有被迫害妄想症，每当遇到自己无法掌控的情况，都会这样。”
拍《爱情来了1》时，并没有听说他有这个症状。什么时候，他患上了这样奇怪的病症？
“昨晚的事，能不能一起保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不小心就会晕倒。”杨子海伸出右手，勾了勾小指。
赵灵还在思考，脑中的问题像一团乱麻，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她依然伸出右手，和他勾了小指。
这时赵灵和杨子海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他们都收到了一条匿名彩信，彩信里是一张图片，图片里两个人的背影笼罩在黑暗中。
因为光线太暗，照片的像素很低，不仔细辨认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但是赵灵一眼就看出了，照片的背景，就是那个库房。
而照片里的人，难道是昨晚遇到的男女？
可是照片是谁拍的？赵灵疑惑地看着杨子海，杨子海皱着眉。
显然，照片肯定不是赵灵拍的，目前来看也不是杨子海拍的。
那么昨天晚上，还有第三个人，看到了这一切？
有人一直潜伏在黑夜中？！赵灵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杨子海顺势拉住了她的右手。暖暖的力量从手心传到心房，“你不要怕。”
赵灵疑惑地看着杨子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墙上的钟表指向早晨8点，场务在挨个敲门叫大家下楼开机。
5
拍戏的时候，赵灵偷偷观察着杨子海。不是刻意的，而是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那里。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在BigHouse里藏着什么秘密？
不管谁喊她“补妆！”“修容！”“加些粉！”她的余光总是在他的身上。
而今早李蓉的脾气，显得格外差。
李蓉的戏排在两个镜头之后，可是她觉得自己妆容不够精致，非要赵灵再微微修饰一下；但是赵灵正在给替身演员白瑗上妆，眼看着下一个镜头就是白瑗了，她的妆才上了一半，而李蓉已经迫不及待要补妆了。
“赵灵，你懂不懂规矩？到底谁才是主演？！”
“蓉姐，这边马上就好了，你稍等一下。”
“稍等一下？我是不是听错了，你为了一个替身，让主演稍等？”
主演？李蓉不过是女2号，而白瑗虽是替身，却是女1号的御用替身，连导演都对她客气三分。轻重缓急，赵灵还是有分寸的。
况且李蓉的妆是半个小时之前才化好的，怎么会脱妆呢？说白了不过是李蓉故意利用赵灵，想给白瑗小鞋穿。
赵灵好不容易给白瑗上好了妆，却发现白瑗的镜头已经被排到了今天的最后一个。李蓉果真是锱铢必较的一个人。
曾经的李蓉不过是《爱情来了1》里的一个群演，那时还天天求着赵灵把她化得漂亮一些呢。谁知后来李蓉摇身一变，从群演变成了女1号。
这事事总是难料。
谁都会有时来运转的一天，也会有登高摔重的一天。
赵灵想得比较豁达，怕白瑗心里不好受，便又仔细把白瑗的妆化得更精致一些。
赵灵撩起白瑗的头发，给她的耳后和脖颈处补粉，看到她耳后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胎记。胎记长在发根的地方，一般人很难发现。
赵灵觉得很熟悉，是谁也有这样的胎记？
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赵灵正在记忆深处搜索着熟悉的胎记，远处传来李蓉咆哮的声音，“你到底会不会演戏？！”
6
是杨子海。
按照剧情，男2号在做饭时，高压锅皮圈坏了，炸开了。男2号当场昏迷，女2号赶来做人工呼吸。
但是杨子海，死活都不肯闭上眼睛。
“你丫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也睁着眼睛？！”
李蓉其实并不是有多在意杨子海的怪癖，大不了把剧情改一下，改成男2号受伤，女2号赶来包扎。
李蓉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与其说咆哮，不如说幸灾乐祸。
李蓉挑衅地看着赵灵，像一只机警的猎犬，她一早就嗅出了杨子海和赵灵之间微妙的联系，那就杀鸡儆猴。李蓉要让赵灵明白，这里谁说了算，谁是主，谁是衬。为了一个替身得罪主演，值得吗？
“实在不行，就只能换人了。”李蓉淡淡地说着。
“不行！”赵灵严声制止。杨子海的角色已经从男1号换成了男2号，如今还要从男2号换成男3号，换成群演吗？不可以！
“那你说，怎么办呢？”
赵灵站在李蓉和杨子海中间。她昨晚亲眼见到了杨子海的病症发作，她能感同身受他对于黑暗的恐惧，赵灵尝试着问：“可以让编剧稍稍调整一下剧情吗？”
这个面子李蓉可以卖给赵灵，也可以不卖给她。可惜，她只是一个化妆师而已，而且还是一个不识时务的化妆师。
“为什么要让编剧改剧本呢？”
李蓉轻蔑地看着赵灵，眼神扫过白瑗，连停留都不愿停留，仿佛她只是一个不值得关注的小角色。
“不用改剧情，我们继续拍摄吧。”
杨子海说完立刻找到既定位置躺好，他看了赵灵一眼，抿嘴笑了笑，似乎是在告诉她，“没有关系，不要争了”，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赵灵注意到他的手指紧紧地揪着裤子。
他明明很害怕，他在隐藏他的害怕。
在黑暗的世界里，时间是没有尽头的黑河，吞噬着一切。
但是杨子海却愿意，再尝试一下。赵灵在心里捏了一把汗，怕下一刻他又会昏过去。
刘昌悄悄来到赵灵的身边和她耳语，“我敢打赌，那小子对你有意思。”
7
那小子对你有意思。
这句话一直烧在赵灵的心口。
不敢相信，又有一些蠢蠢欲动的心动，希望有一丝丝真实的可能。
晚上赵灵躺在床上，听到了敲门声。会是谁呢？赵灵的内心有些许小小的期待。难道是他？
打开门，果真是杨子海在门外。
“我的脸，好像过敏了。”
赵灵踮起脚凑近了看，他的脸上确实起了许多红色的小米粒，真的像过敏一般。
难道是化妆品过敏了？可是赵灵最近并没有给演员更换过化妆品，即使过敏也应该在剧组刚开机时，赵灵小声嘀咕着招呼杨子海进屋了。
204号房间不大，又摆满了演员的服装和化妆品，赵灵和杨子海不得不沿着床边坐下。赵灵用棉签蘸着药水一点一点涂抹在杨子海的脸上。
由于小红点长得若隐若现，赵灵不得不凑近了才能分辨过敏的地方。赵灵每靠近杨子海一点，他就向后缩一点，赵灵不得不用一只手摁着杨子海的后脑勺才能保证他的脸在自己的眼前。
杨子海的眼睛无处可放，直视前方是赵灵的脸蛋；直视下方，隐约能看到不该看的轮廓，一滴细细的汗从额头滑到耳鬓。眼睛落到她樱粉色的唇上，喉咙不自觉有些发痒。
杨子海努力屏住呼吸，想把脸转向一旁，被赵灵轻声制止了，“你别动，闭上眼睛，我检查一下眼周附近有没有过敏的地方。”赵灵轻咳了一声，“你放心，我不会趁机掐死你的。”
杨子海乖乖闭上了眼睛，赵灵用余光看到，他的手死死地抓着床被边缘，床单被拧起了褶皱。
赵灵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上完药之后又对着涂抹过的地方轻轻吹了吹，一阵酥酥的感觉传遍杨子海的全身。
杨子海睁开眼睛，看见赵灵的脸近在咫尺，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杨子海愣了神。
明明心里有如千万头野兽在冲撞，可能下一刻就要抡起手边的任何物品向未知的黑暗挥去了。还好，睁开眼睛，世界还是这么明亮，眼前还是那个戴着兔耳朵发卡、粉嘟嘟的小姑娘。一切都干净如初。
“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只是没有掐死你而已。”
杨子海笑了，这个粉嘟嘟的小姑娘在嘲笑他。
8
从此之后，杨子海的脸总是断断续续出问题，不是过敏了，就是长痘痘了。他只是一个男2号，但是却比男1号还要难伺候。
赵灵不得不花更多的心思，从化妆品到护肤品，甚至到洗漱用品都对他进行了特殊关照。还不得不拿出自己私藏多年的护肤心得慷慨相赠，像呵护一个刚出生的小宝宝，但是他的脸真的很不争气，三天两头出状况。
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杨子海每次都是夜深露重拍摄完毕时，才来赵灵这里涂药水。而赵灵似乎也格外期待，每天夜里和他独处的那半小时。两个人之间朦朦胧胧，像有一层薄薄的纱。
过了不到三个月，一则娱乐新闻“《爱情来了2》男女同居，关系混乱”登上互联网首页，甚至指名道姓“男2号杨子海深夜造访204号房间，经久不出”。
娱乐圈最忌讳绯闻，脏了赵灵不要紧，杨子海是男2号，用什么来洗他的清白呀！赵灵手一抖，新买的“爱疯X”掉在了地上。
祸不单行，导演来势汹汹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赵灵组织着语言，“我只是帮他化妆而已”“他脸上有些过敏，我只是帮他消炎一下”，可是鬼信啊！
手机屏幕满屏都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赵灵觉得自己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原本什么都没发生，真的只是护肤而已。早知如此，还不如真的发生些什么。
导演一把撞开门，“赵灵！”
“导，导演，我错了。”赵灵的膝盖都软了，想到自己要离开剧组，没有住处，没有饭吃。好歹也是化妆行业的一把好手，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怎么就混得这么惨！
“导演，这事不怪赵灵。”杨子海紧跟在导演身后极力解释。
却听导演说：“干得好！”
对于他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剧组，拍着二流不知名的网剧，一炮而红的概率之小犹如做梦。营销团队天天挖空了脑袋想着怎么写软文，造热度，都不如杨子海和赵灵这“男女同居，关系混乱”来得抓眼球。而且还是零成本就被推上了娱乐新闻首页。
“赵灵，以后多给剧里的男演员深夜辅导一下。男1号、男2号、男3456，有空也关照关照我！”
呵，呵呵。
赵灵脸上的笑凝固得像石膏块一样，导演要再多说两句，她要现场石化了。如果是别的男人三更半夜来敲门，估计赵灵早都让他们滚蛋了。
导演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组织全组的男演员在半夜12点之后挨个儿去赵灵的房间化妆，希望造出更大的新闻。
可怜赵灵只拿着普通底层工人的工资，完全够不着出卖灵魂的价格！
赵灵等在房间里，一夜没等来一个人。
第二天早晨开门，发现杨子海坐在204房门口，睡着了。
难道他在这里守了一夜？
可是为了省电，晚上走廊的灯都被掐了，整个走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杨子海，一个有被迫害妄想症的人，在黑夜中会晕倒的人，是如何在这里守了一夜？
9
清晨的阳光照在杨子海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就像她的化妆刷扫过他的脸，有一种又香又舒服的感觉。那是一种很久违的安全感。
杨子海睁开眼睛，看见窗外的阳光洒满了房间，赵灵站在阳光之中。
“你一直在这里？”赵灵不敢相信地询问。
“是啊。”
“你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怎么会在这里守了一夜？”
“因为担心每个人都像我一样，三更半夜来找你看过敏的皮肤。”
嗯？赵灵的脑子试图飞速地运转，这句话听上去，怎么有种甜宠的味道。连气氛都变得有些怪异。
为了缓解尴尬，赵灵问：“你真的有被迫害妄想症吗？你怎么患病的？”
“我在《爱情来了1》里演男1号，其中有一场戏，男1号昏迷后被救起。但是拍摄时出了意外，我真的昏迷了，可是没有人救我，反而感到有人要掐死我。”
杨子海说的时候很平静，就像在读剧本。他也会怀疑脑海中那些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才会在那天晚上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握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
他不敢走夜路，害怕黑暗，不敢在别人面前闭上眼睛，不敢接悬疑剧、惊悚剧、恐怖剧，这几年在演艺圈的发展不上不下。直到如今，他想要试着找回勇气。
赵灵露出惊讶的神色，杨子海很快笑了，“你相信了？我开玩笑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刘昌教我的，编这种蹩脚的理由来接近你。”
杨子海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站在赵灵的旁边，高出她一个头。
杨子海摸着赵灵半长不短的头发，“为了接近你，我编了这样蹩脚的理由，还在脸上涂抹了各种奇怪的东西，真的像过敏一样。刘昌说，你善良又自以为是，最适合用这种方式勾搭。怎么，不信吗？我可是男主角，这点演技还是有的。”
赵灵半信半疑地看着杨子海，“为，为什么？”
杨子海把赵灵揽进怀里，就像那天晚上在黑暗中和她拥抱。
“赵灵，你何止慢半拍。”
难道，那小子对你有意思。
是真的啊。
赵灵不敢相信，她伸出手，慢慢环抱着杨子海，拥抱是那么真实。
“赵灵，全世界都知道我对你有意思，只有你不知道。所有蹩脚的理由都是为了接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