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外声只是一个劲儿的跑,根本没注意方向,这给青年和女子制造了机会,就见急急而奔的浅绿色人影飞快的穿过百里之地,身旁林影一闪而逝,她环视左右,见没人追来,遂松了口气,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正当她以为逃过了追击,可以休息一下时,忽觉背后一阵阴风,跟着,一道掌风呼啸而来,画外声脚尖轻点,旋身避开,跟着,她又觉眼角一花,一抹紫影窜过,还没等她做出反应,肩头一沉,女子笑眯眯的出现在她身后,“还跑,看样子非得我们压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嘛!”画外声鼓着嘴撒娇道。
青年从对面走了出来,耸肩摊手道:“我们也做不了主,你还是先回去跟老爹说吧!”
“我不、我不回去!”画外声固执道,两眼含泪,娇滴滴的甚是委屈,“大哥、大姐,你们最好了,你们回去跟爹娘说一声嘛!我在这儿再玩儿几天了就回去……”
“少来这套。”女子别过头去不看她。
青年目光盯着她怀中一直紧抱的毯子,奇道:“这林子什么都没有,你在这儿有什么好玩的,还有,你这毯子是……”
“反正我不会去!”画外声跺脚,抬步就打算走。
女子哪能让她离开,一把扣住她肩膀,画外声吃痛,忽然扯着喉咙喊道:“救命啊!杀人啦!有坏人啊!”
“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女子怒喝。
茂密的楠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画外声还在扯着喉咙喊,青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环视四周。
“叮铃铃、叮铃铃。”
三人身上的骷髅果忽然躁动起来,发出声响。
“什么人?”女子惊道。
青年背靠女子,扭头问:“娘是不是说毒性越强叫声越大啊!”
“没错。”女子回道,就听三枚骷髅果叫声越来越大,画外声闻言皱了皱眉头,心想:他果然中毒了,真是傻瓜!
三人心急的环视四周,各有思量,只见面前的茂林内,一条青黑色的身影渐渐现出身来,然后缓缓走向三人。
画外声一喜,挣脱开女子的手,连忙跑上前去,道:“你果然出现了,嘻嘻……”
可花隐根本没看他,他的目光静静的盯着青年和女子,冷声道:“离开。”
青年和女子面面相视,然后同时将目光落到画外声身上,画外声在花隐背后偷偷朝两人做了个鬼脸,两人顿时满脸郁结,不一会儿又换成一副我了解了的样子。
“好、你个臭丫头,你完蛋了!”女子狠狠的瞪了一眼画外声,画外声朝她翻了个白眼,意思是:谁怕你。
“走、走、走……”青年抓着女子打算离开。
女子甩开他的手,怒道:“不战而退,我们也太掉面子了吧!”
“那你打得过他?”青年指了指花隐。
女子扭向别住,哼道:“我一个人没自信,肯定是咱们两个啊!”
“那我们还是走吧!”青年提议道,“与其两人合力被他打趴,还不如自行离开,没了面子还有里子嘛!”
“里你个头!”女子一巴掌拍向青年,青年眼机身快,灵巧避开,又道:“那你自己去打,我会帮你收尸。”
“呸!看我先不给你收尸。”说着两人又打了起来,画外声伤神急了,目光望向花隐,花隐虽然面无表情,但看得出眼角微微在抽搐。
欢喜颜——
“离开!”花隐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周围温度明显骤降,画外声感觉后背有些凉意,就见青年和女子互看一眼,再不说话,一前一后渐渐离开了花隐视线。
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画外声惊得张大嘴巴,她总以为至少也应该过过招什么的,怎么他一发话他两就走了?难道是因为他太厉害了?画外声对武力值的概念一直停留在她爹身上,因为她从没见那只老鸟输给过谁,也只有那老鸟的命令,他们三人不敢违背。
“呵呵……呵呵……走了……”画外声仰头望向花隐,花隐比之前她看到的时候脸色微显苍白,神色也有些憔悴,画外声想起那柄弑妖剑,不禁急道:“你……”
她才说了一个字,就见花隐转身缓缓步入林中,他脚步极轻,仿佛与这片林子融为了一体,长发自然垂落,随风飞扬,画外声瞪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快速跟了上去。
“我叫画外声,你可以叫我小画、小声、或者画外声都可以,但不准叫我外甥!你、你叫什么?”画外声追上前两步,抬头问。
花隐不理她,眼尾似有若无的扫了她一眼,自顾自的继续走,但也没有赶她的意思。
“我说,你中了弑妖剑的毒了,要赶快想办法把毒逼出来才行!”画外声又道。
花隐还是不理她,脚步渐渐放快了。
“你说句话啊!”画外声急了,低头看着怀中的白色毯子,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朝花隐头上扔了去,“给你!讨厌!小气鬼!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就见花隐不闪不避,准确的抓住毯子,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继续向前走。
“你!”画外声跺脚,见花隐走远,又有些不甘心,“我就不信撬不开你这木头的嘴!”
花隐眼角余光扫见画外声在后面顿了顿又飞快的跟了上来,嘴角动了动,又继而向前走,这次没向上次那样甩掉她,花隐直接走到了自己的住处。画外声一路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一直到了花隐的住处,方才闭嘴。
这是几许荒林中心地带,树木更多更密,反而在这里空出了一片,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坟冢,画外声浑身打了个激灵,心想:怎么怎么多坟墓?正当她思量着,就听“吱嘎”一声,花隐钻进了木屋内,顺手将门关了。
“你——”画外声半边脸立马黑了下来,他真的将她当做透明人了,熟视无睹熟视无睹!画外声琢磨着要不要直接上去将门踹开,反正是木门,肯定不禁踹。但转念一想,之前他都施术将她仍在林子里,而今竟然带她来到住处?
“嘿嘿……”想到这里,画外声又笑了,心情好了许多,再瞥一眼那门,哼道:“我今晚就睡你的门外,哼哼!”他既然会送毯子给她,肯定不会让她睡在门外。画外声想,眼尾一扫,就见这片坟墓上的名字大半都姓‘花’。
“咦?花刃寒、花凋零、花夫人、妍夫、海阳……还有,两个没名字的墓碑……呃……”画外声围着坟冢转了一圈,然后停在花凋零墓碑前面,此处比其他处有些不同,地上明显被跪出了两个膝盖印子,画外声本想跪上去试试看,不过又一想,她跪上去向什么话?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他也应该姓花了?”画外声心想,立马朝屋子叫了声:“花小哥?”
等了半晌没人理她,画外声朝天翻了个白眼,冗自找了棵正对门的树坐下,然后眼睛直盯着木屋,不信将他盯不住来。
她这么一等,又是一上午过去了,中午的时候肚子饿了,画外声无奈的叹了口气,朝房子吐了吐舌头,“不出来吃饭,饿死你。”
说着,起身拍了拍裙子,去找吃的了。好在这林子里到处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水中有不少鱼儿,画外声小时候更爹爹出去游玩,有学过怎么做,当下,利落的抓了两条鱼,洗剥干净,点了火,烤了起来。
鱼香四溢,画外声饿坏了,三下五除二吃了一条,正当她想吃第二条时,忽然想起屋中的人,犹豫半天,终于决心留他一条。
这回她聪明了,一路跟着骷髅果的叫声准确的找到了花隐居住的屋子,就在她刚出现在那屋前,坟冢边,一个瘦小的老头眨着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望着她,然后又将目光落到她手中的鱼上,吸了吸鼻子,“好香。”
他一开口,画外声吓得立马跳开,这老头头发乱糟糟一团,背着手,微微驼背,脚不沾地,也不知是什么妖物,开口的声音竟像个孩子似的清脆悦耳,画外声汗毛都立了起来,“你、你是谁啊?”
“我?”糟老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身法,一下子就晃到了画外声面前,画外声尖叫一声立马跳开,糟老头笑道:“糟老头我啊!鬼者枯童是也。”
“鬼者枯童?”画外声喃喃,冷不丁一道黑影闪过,劈手夺走她手中的鱼,画外声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鬼者枯童咬了口鱼肉,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烤的不错,丫头,你叫什么?”
“你、你抢我的鱼!”画外声说着飞身去夺,但却扑了个空,鬼者枯童身法诡异莫辩,画外声越追越觉得没底,左一下右一下,丝毫不影响鬼者枯童吃鱼,没多会儿,那鱼就只剩了骨头,鬼者枯童顺手将鱼骨头抛向画外声,画外声连忙侧身躲开,跺脚骂道:“老不羞!抢我的鱼!”
“哎?你这娃娃怎么说话?我还没质问你私闯我家,你到先怨我抢你的鱼?”鬼者枯童一边用鱼刺剔牙,一边笑眯眯的望向画外声。
画外声登时舌结,半晌看了看屋子,又望了望鬼者枯童,问:“这是你家?那你是花小哥的?”
“花小哥?你是说花隐那块木头啊!”鬼者枯童反问。
听他说花隐的时候画外声还不确定,但一听木头她立马就确定了下来,点头道:“是他是他,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鬼者枯童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神态甚是凄楚,半晌,就听他缓缓说道:“我实在不想承认那块木头是我教出来的,但实际上我的确是教出了块会动的木头!”
“呃……”画外声一时接不上话了,听他说,应该是花小哥的师父才对。
“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哪家的丫头?”鬼者枯童问。
画外声顿了顿,回道:“我叫画外声!你可以叫我小画、小声、画外声都可以,但不准叫我外甥!”
“哦……”鬼者枯童应了句,斜眼看着她,道:“画……外甥!嘿嘿……”
“你!”画外声立马张牙舞爪扑了上去,鬼者枯童闪开,嘿嘿笑道:“画外甥这名字也不错,外甥外甥多亲切啊!”
“不准叫我外甥!你个老不羞!”画外声骂道。
鬼者枯童立刻变脸,“不准这么叫我!”
“你不叫我外甥我就不这么叫你!”画外声哼道。
鬼者枯童又恢复神色,嘿嘿一笑:“外甥、外甥!”
“不准叫我外甥!老不羞!混蛋老不羞!”画外声立刻迎了上去。
鬼者枯童倒也不怒了,继续这么叫,惹得画外声追着他暴打,又每每打空,跑的她气喘吁吁,反而乐的鬼者枯童乐得合不拢嘴。
“叮铃铃……”
待到两人都静了下来,画外声才听到了腰间骷髅果的声音,不禁叫道:“糟了!”
鬼者枯童闻声,“出什么事了?”
“你是花小哥的师父!花小哥中毒了,被弑妖剑——”
“什么?!”
画外声的话还没说完,鬼者枯童一听弑妖剑三字身形化光嗖的冲了出去,就听“嘭”的一声,鬼者枯童连门也没开就直接冲了进去,在门上印出了一个瘦小的印子,画外声嘴角抽搐,额角青筋直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恰当的形容词。
鬼者枯童冲入屋内,画外声不敢进去打扰,只能不安的在外面来回踱步,明媚的阳光扫下一片金色,画外声想着大哥大姐回去肯定要给爹娘说她不少“好话”。她已经想象到老鸟肯定会在明天或者后天杀气腾腾的冲进这里,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拖回去。
不过她实在不想回去,尤其到了这里之后,“会动的木头……嘻嘻……”画外声歪着头不由自主的笑了。
红线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