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王氏此时并不敢再轻易触碰大汉,因为现在她才看清,大汉的布衣是被血染红的,满身的血污,王氏感到不寒而粟。
也许是年少不懂事,辛义的胆子反倒是比母亲大些,他将自己的被褥围在了大汉的身上,而后给大汉喝了一些温水,做完这一切后,辛义看向了大汉的手,好大的手,如同蒲扇一般,辛义鼓起勇气,好奇的碰了碰大汉的手,大汉嘴中轻轻的哼了一声,王氏赶忙将辛义拉到了身后,母子二人站在门口不远处,王氏想好了,这汉子稍有异动,她就马上带着辛义逃跑。
汉子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他看了看陌生的环境,左右扭头,最终看向了在门口瑟瑟发抖的王氏,他嘴中喃喃了几句,想要用力伸出手,又好像没有一丝力气了,片刻,又昏死了过去。
此刻的王氏想让辛义去请徐福的父亲前来帮忙,但是觉得遇到这种事情,很可能会牵连到别人,不该麻烦徐家,又等了一阵,王氏心想若是这个汉子死在她家,反而更说不清楚,便再次慢慢的靠近,拿着烧火棍轻轻的戳了戳汉子,虽然并没有戳醒,但是走近了的王氏还是听清了汉子嘴中哼的是水字。
王氏再次拿了些水,喂到了汉子的嘴中,那汉子慢慢安静下来,脸色也逐渐出现了血色,又过了一阵,他的眼睛再次张开,看着瑟瑟发抖的二人,出言道“恩人莫怕,我不是坏人,可否扶我起来。”
王氏犹豫了片刻后,让辛义继续站在门口,她走上前去,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扶起了大汉的身子。
大汉将身体依靠在墙上,半躺着的大汉几乎和辛义一般高,他善意的朝着王氏母子笑了笑,可能是身体太难受了,他这个笑在将王氏吓的又后退了几步。
“恩人,能否给口吃的?”那大汉再次出言道
王氏赶忙给他拿出了些干粮,生怕惹的那大汉有半点不悦。
那大汉就着水,很快便吃完了一个面饼,旋即再次看向了王氏,王氏从大汉的眼中读懂,一个面饼哪里够他吃,他还想再吃些,只是不好意思再说了。
王氏看着大汉这个难堪的表情,心中对大汉增添了些许的好感,便将母子二人准备明早吃的面饼全拿了出来。
大汉自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两个面饼后,大汉满足的舒了口气,而后又难为情的看了看王氏,他想要起身,却还没恢复多少力气,便坐着出言道道“恩人见谅,在下姓关,名羽,字长生,前日遭遇变故,一路逃难至此,并非匪类,请恩人放心,借此地休息一夜,明日天亮便走,若有幸逃脱,他日定不忘今日恩情,若是不幸身死,来世定衔草结环来报。”
王氏听他的言语,知道关羽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便出言回复道“不碍事的,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你若是还有力气,便睡到炕上来,地上太凉了。”
“关某谢过恩人了,能在此借住已经感激不尽了。”关羽赶忙摇头道,旋即又问道“还没请教恩人高姓大名。”
“妾身娘家姓王,夫家姓辛,时候不早了,恩人请自便吧。”说完,王氏便带着辛义走进了里屋,插上了门栓,虽然她觉得关羽的谈吐不错,但是关羽的样子确实太吓人了,王氏并不敢拿她们母子二人的命去赌。
天还没亮,刚刚眯着的王氏便被被敲门声惊醒了,外面传来了关羽的声音,不同于昨日的虚弱,休息一夜后,关羽的声音已是中气十足,他出言道“恩人,关某这便离开,若是侥幸逃脱,他日必来报答,只是临行前关某还有一事请教,不知村中可有个叫徐奂的人?”
王氏想了想,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便出言道“不曾听说。”
关羽便回答道“那关某就告辞了。”
关羽知道王氏怕他,并没有等王氏出门相送,便开门要走。
哪知道关羽刚一出门,外面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六个青年人涌入了辛家的小院,各个人高马大,为首的一人更是和关羽一般高的九尺壮汉,手提一柄长柄大砍刀,他看着关羽,出言说道“长生,把师父的遗物交出来,我念在同门的情谊上,给你留一条全尸。”
“哗!——”关羽抽出了腰间的战刀,出言道“休想!”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大汉举起了大刀,大喊一声“杀了他!”
七人瞬间厮杀在了一起,关羽以一敌六,竟然是毫无惧色,屋内的王氏却是看的瑟瑟发抖,紧紧的抱着辛义,嘴中默默的向老天爷和辛家的列祖列宗祈祷着。
“嘭!”两刀相撞,关羽手中的战刀被砍作了两段,本还是势均力敌的形势,此刻偏向了那围攻关羽的六人,关羽这边的情形变的岌岌可危起来。
王氏的脸色越发的惨白起来,她能想到,关羽若是死了,这些人定然不放过他们一家。
此刻的关羽同样是苦不堪言,若不是心中报仇的信念支撑,恐怕他根本扛不住这六人的进攻。
“呲!——”为首那名大汉的大刀,在关羽的身上留下了第一道伤口,吃痛的关羽跌倒在地,滚了一圈,站起身来,狠狠的看着停下攻势的六人。
那为首一人再次出言道“告诉我东西在哪!”
“哈哈哈!”关羽手持断刀,傲然而立,只回了两个字“做梦!”
那大汉的脸上一阵为难,旋即换了一副面孔,说道“长生,你我从小一起习武长大,你杀害师父,背弃师门,我本该杀你,不过今日你只要将师父的遗物交出来,我念在你我的同门之宜上,放你一条生路!”
“是吗?”关羽冷冷的看着那人,出言道“只是师父有什么遗物,我也不知道。”
“你这是在找死!”说完那大汉再次举刀杀了过来。
关羽毫无惧色,挺身而立,大喊一声“师父我来侍奉您了。”说完向那大汉冲了过去。
“叮!”一颗石子砸中了那大汉手中的大刀,也从刀下救下了关羽的一条胳膊。
那大汉被震的手臂发麻,后退一步后,收回招式,抱拳询问道“我乃盛刀门弟子齐楷,不知哪位前辈在此?可否现身一见?”
并没有人出来,只是一个声音从四周传来“老夫不想看杀人,若要杀人的话,还请到别处。”
能够让声音从四处传来,为首的齐楷清楚,这是高手,便告罪道:“不知道前辈在此,多有得罪,只是此人乃是我门中叛逆,欺师灭祖之人,前辈可否行个方便。”
“欺师灭祖?”那人语气中充满了狐疑,疑问道“谁敢在鲁春秋老爷名下做欺师灭祖的勾当?”
齐楷听到此处,知道来人认识他们的掌门鲁春秋,便出言道“前辈不知,就是此人,前日杀死了鲁掌门,拿走掌门的遗物。”
“你说什么?鲁先生死了?”伴随着两声质问,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一处房顶上跳落下来,来人蒙面持剑,众人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窗内的辛义却是觉得这个背影很是熟悉。
齐楷听到剑客的情绪如此激动,心中暗喜,故作悲伤,出言道“师父不幸蒙难,凶手正是此人。”
剑客回头看了关羽一眼道“他嘛,虽然武艺不错,但远不是鲁先生的对手。”
“前辈不知,他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关羽,就是他下毒杀害了鲁掌门。”齐楷说道
三言两语过后,剑客已经没有了刚听到鲁掌门死讯时候的激动,他回头看向了关羽,出言道“鲁先生是你杀的?”
“不是!”关羽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剑客又问道
关羽傲然而立,说道:“他们都认定是我杀的,我又何需和他们解释。”
“这性子,倒是合鲁先生的口味。”剑客说道“你说不是你杀的,那你作为鲁先生的弟子,就没想过要给先生报仇吗?”
“仇自然要报,只是师父生前还有些事情交代我要做,等我做完,再去找他拼命。”关羽回答的是简单干脆,多余的话绝不多说。
“前辈,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关羽杀害师父的事情,整个盛刀门上下都清楚的很。”齐楷急忙出言道,生怕这位高手被关羽说动,救下关羽。
剑客并没有理会齐楷,而是继续追问关羽道:“你师父让你办什么事?”
关羽摇了摇头,示意不能说。
剑客走到了关羽面前,拿起了关羽的手,在关羽的大手上写下了一个“徐”字,而后对满脸可不可思议的关羽说道“可是此事?”
关羽重重的点了点头。
剑客回头看向了齐楷等人,出言道“你们可以走了,今日你们还不能杀他。”
“前辈,这是我们盛刀门的家事,请前辈还是不要干涉的好。”齐楷出言道
“我干涉又如何?”说话间,剑客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在了齐楷的脖子上,电光火石之间,齐楷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齐楷的脸色从惊讶,而后变成了愤怒,最终出言道:“前辈,你是要与我盛刀门为敌吗。”
蒙面剑客收回了长剑,出言道:“我只是告诉你,你若不想走了我可以让你留下。”
众人听到此话,皆是看向了齐楷,齐楷抱拳道:“今日的事,盛刀门记下了,来日定来讨个说法。”
说完赶忙转身离开。
院落内只留下了那剑客和关羽,还有在屋内偷看的王氏和辛义,那剑客走到了关羽面前,朝王氏家的窗户看了一眼,出言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走。”
随着关羽和剑客的离开,辛义的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他的脑子里充满了那剑客的背影和“报仇”二字,别人杀了关羽的师父,关羽就要为师父报仇,自己全家被杀,有朝一日,一定要找杀死父亲的人报仇!
剑客和关羽并不知道这件事让辛义读懂了报仇的意义,给他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此刻的二人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关羽单膝跪地,出言询问道:“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起来吧。”剑客上前扶起了关羽,而后出言道“我是谁,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