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府战神殿马术训练场上。
见习骑士们右手紧握着长枪,用右臂夹着长枪杆,听到罗克骑士的一声命令后,一起用两腿夹紧马腹,左手一抖缰绳,战马开始参差不齐地向前跑动。
有的战马跑得快,有的战马跑得慢,渐渐地队列松散得歪歪扭扭,像一条扭曲蠕动的蛇。
罗克骑士已在训练场另一端调转马头,看着扭曲的队伍,皱起了眉头。
等十五个骑兵陆续到达终点,调转马头,罗克骑士突然大喝一声:“加速,前进!”
说完,自己带头提马加速向另一端冲去,后面的见习骑士们连忙提马跟上。
就这样反复地练习着。
训练场的另一侧,巨大的烟尘更加弥漫,马嘶人喊声更加喧闹。
骑士的扈从们有的开始在马背上摆动缰绳,尝试着让马走动;有的不小心又摔了下来,有的还在尝试着爬上马背!
就这样,半天时间的训练结束,每个人和每匹马都筋疲力尽,汗透衣甲。
而随着骑术的开始训练,神殿里的骑士食堂和扈从食堂也增加了食物的供应量,以补充见习骑士们每天的巨大训练量,所造成身体上的巨大消耗。
扈从食堂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疯抢食物的画面。
在骑士大院里的马棚里,战马的草料也变得精细,份量加大,供应充足。
仅仅供养两个骑士和两匹战马,所需要食物和装备,对于西山府中的富裕商人来说,也仅能勉强承受。但这些还不包括学习骑术剑术枪术等所带来的其他费用。
穷学文,富学武,这从古到今流传下来的千年真理。
而在神殿,这一切都是免费的,这就是神殿在世间巨大的力量底蕴。
……
休息日,青林城战神殿内。
变得有些黑瘦的毛岩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坐在一张小木桌前,手里捏着笔,一字一字的认真地在黄色的普通信纸上写着:
“我的兄弟林泽:最近青林城经常下雨,我找了工匠修补了我们两家的屋顶,不再渗水。……”
“……我训练很认真,我听里格骑士说,我有很大可能成为神殿的正式武士,到时你别忘了向神殿申请,把我带到西山府战神殿当你的扈从。另外,你要小心菲……”
写到“菲”字,毛岩突然停下了笔,想到所有写给林泽的信,都要经过那个高大魁梧的大胡子,手中的笔握得更紧了。
毛岩拿着药水擦掉“菲”字,继续写道:
“……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到西山府,我来帮你。你的兄弟:毛岩”
写完,毛岩在心里默默念着:
林泽,你一定要小心,等着我。
……
一个月后。
王城,大王子府内。
一间内室里,大王子李康手里拿着一张画像,面前站立着一个面色阴沉目如蛇蝎的中年男人,低声地向他汇报着。
听完属下回报后,大王子盯着手中的画像又仔细地看了看,感觉画像中的人眉目间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大王子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
“我四年前收到那个人的消息,说这小子早已经死了。难道这其中有假?”
“大殿下,不可心软啊,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以防万一”,身前的那位面色阴沉的中年人低头说道:
“根据王宫里传来的消息,老国王还记得这事。如果让他成长起来,万一真的是他呢?那老国王知道了……”,
听到老国王三个字,大王子直起身来,眼光变得锐利起来,深吸了口气,想了一阵,然后又平静地慢慢吐出来。
大王子从怀里拿出一个金锁,说道:
“那小子现在和西山府主李宗正的二儿子十分要好。李宗正也是宗族中人,万一被李宗正知道了此事,报告给父王就麻烦了。”
“更重要的他现在是神殿的人,还和神殿长老的女儿也如此要好。如果杀了人又被神殿的人知道了,战神殿那群疯子会把我撕成碎片!”
大王子咬着牙接着说:“暂时不要动他,再派人仔细调查。如果真的确认了是那个小子,我一定不会手软!”
“另外,派人拿着这个,给那个人看看。问问他,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再告诉他:事情已经过去了。如果他想回王城,我会替他安排好一切!”。
“是!”,阴沉中年人上前接过了金锁,低头行礼后转身退去。
大王子把画像扔下,紧绷着脸,望着门外漆黑的夜空。
画像飘落在桌上,露出一个脸上带着微笑的少年:林泽!
……
又过了一个月后,此时已是深秋。
战神殿见习骑士们训练已有所成就,已经能够形成队列进行冲锋。
同时他们的扈从也基本学会骑马,勉强地爬在马背上,一手拿着长木刀,一手举着小圆木盾,歪歪扭扭地跟在队伍后面,勉强地没有被骑士们拉下。
西山府城外的森林里,十几个见习骑士骑在战马上,长剑挂在腰间,长枪横在马背,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拿着干粮不停的吞咽着。
骑士们身上的战马低头吃着扈从们端着的加了豆子的草料,喝着大皮水囊倒进嘴里的水。
人不离马,这是战争时骑兵的守则。
林泽吃完后接过菲普手中递上来的已经打开塞子的水壶,一饮而尽。
菲普接过林泽递过来的空水壶,提起大皮水囊,转身朝不远处的山涧小溪走去。
小溪边上已经有几个扈从正在打水,菲普走到靠上游的地方,拿着水壶弯腰接水。
这时菲普听到一个脚步声走近,菲普并没有在意,接满水壶后塞好木塞。又拿起大皮水囊准备继续接水。
脚步声停在菲普的身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菲德斯将军,好久不见!”
菲普的身体突然僵硬,停了好一会儿,慢慢转过身来。
一个扈从站在他身后,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看着他。
那个扈从装扮的人见菲普不说话,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色的长命锁,举到菲普眼前:
“你不记得我,总记得这个吧?”
菲普盯着眼前的金色长命锁,呼吸急促起来:“他怎么样了?你们不是说,不会再找我了吗?”
“看来你还记得!王爷让我问问你:那个林泽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小畜生?!”,那个扈从得意洋洋地问。
……
林泽喝完水后,无聊的看着周围,忽然看到有个扈从走到菲普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色的物品。
菲普见到那个金色物品后,情绪十分激动,一把抓住那个扈从的手,激动的低声嘶吼。
那个扈从说了句话。
菲普垂头丧气地松开手,不停地摇着头,手里比划着,不停地解释着什么。
林泽连忙提马向小溪走去,快速接近菲普和那个扈从。
“我会去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个扈从正在恶狠狠地说着,突然听到马蹄声,闭住了嘴巴,转过脸来。
看到林泽骑着战马走近,连忙躬身施礼:“参见骑士大人!”
林泽板着脸,抽出长剑指着那个扈从:“你是什么人?敢威胁我的扈从!”
“我和菲普以前认识,菲普以前借过我的银币,到现在还没有还,我向他讨要……”,那个扈从低着头连忙解释说,一边把头歪向菲普。
林泽转眼关切地看向菲普。
菲普木着脸,点了点头说:“大人,是这样的,我没有银币还他,刚才他因为这事生气,给你带来麻烦了。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林泽收起长剑,拿出钱袋对那个扈从说:“多少个银币?告诉我,我现在替他还给你”。
“不敢劳烦大人,只有二十个银币。如果是大人要替他还,那我可不敢收……”,那个扈从连忙摆手拒绝。
林泽从钱袋里掏出二十五个银币,丢到那个扈从面前的地上:“拿着吧,以后不要再来烦我的扈从!”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那个扈从连忙从地上捡起银币,低着头跑开了。
林泽跳下战马,走到菲普面前,抬头看着菲普板着的脸,笑着说:
“菲普叔叔,这点小事你要早点告诉我。我也算是你的学生,这点银币我还是能帮你还得起的!”
菲普扭着头不敢看林泽的眼睛,低声解释说:
“他是我以前在军队的同僚,我被逐出王城时借了他一些银币……”
“菲普叔叔,不用说了。谁都有落难的时候,这没什么。现在我能够帮你,以前你也帮过我啊”,林泽好心打断菲普的解释,安慰道。
菲普沉重地点了点头。
……
傍晚。
战神殿训练场旁边的公共大浴堂里。
红红的夕阳透过天窗,照进水气弥漫的浴堂。
林泽赤着身,面对着墙壁站立,背上的肌肉匀称结实,在水雾里散发着健康的亮光。
菲普在背后端起一木盆热水,波到他的背上,又激起一片水雾,接着放下木盆,拿起一条厚毛巾,在他背上开始擦拭。
一个见习骑士已经冲洗完毕,穿戴整齐地从林泽身后的过道走过。
那个见习骑士的身后跟着一个扈从,双手端着装满脏衣物毛巾的木盆。
那个扈从在路过林泽身后时,轻声停下脚步,盯着水雾里林泽的背后,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和菲普对视一下,点了点头。
那个扈从轻轻抬起了脚步,继续跟着前面的见习骑士,走出了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