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如墨般漆黑!
少年勉强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正上方透出一点儿拳头大的白色光芒。
光线微弱,朦胧如星星,自己的周围黑暗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少年感觉自己的头脑里,像是被硬塞进去了很多东西,十分地胀痛,昏沉沉地意识混沌不清。脑海里还有细微的嗡嗡声,像是有人在低声私语。
后脑处的头发上有些湿黏,感觉还有一点儿痛。他刚想抬起手去摸,左边肩膀处也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少年忍着痛,伸出右手摸到头上疼痛的地方,手指上粘了点湿黏,放到鼻子下一闻,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怎么出去啊?我要找个人帮忙!”,少年开始想办法,可是他想不起来任何人!
“我是谁?我这是在哪?”,忽然,黑暗中的少年恐惧地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所有记忆!
......
“林泽,林泽......”
头顶上方微弱的光团忽然被遮住了大半,同时传来一个少年急促的呼喊声,声音由小到大,由模糊到清晰:
“林泽,林泽,你在哪?你能听到吗?你怎样了......”
我是林泽?这是有人在叫我?
黑暗里的少年听到了希望,下意识的连忙高声回答:“我在这儿,受伤了!”
“林泽,伤得重不重,能不能动?!”,上面少年的声音更加焦急,带了些许惊喜。
“你等一下,我试试!”
林泽改用右臂按着地,用力地坐了起来,还好右臂没受伤。
他忽然感觉按在地上的右手,按到一个十分光滑坚硬的东西。用手摸了一下,感觉像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石片,光滑圆润。
林泽不去理它,又尝试着站了起来,左边的腿稍微有点痛,但不影响行动。
起身过程中,他感觉到脚下松软,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腐朽味道。
“我没事,伤的不重!”,林泽大声向上面喊。
“那你退后点儿,我扔个火把”,上面的少年惊喜地喊道。
“好了,你扔吧!”,林泽向后退了三步站定。
一个红色的光点从上方亮起来,迅速变大,一个燃烧着的火把掉落在林泽的面前。
林泽上前捡起了火把,看见地上还在冒着火苗,赶快用脚踩了几下,免得自己在狭小的山洞里被烟熏死。
踩灭火苗之后,他借着火把摇晃的火光,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林泽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陕长的幽黑小山洞里,山洞长约六七米,宽约两米多,山洞四壁上怪石尖突。
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微弱光团,估计一下,离地大概有十多米高。
他的脚下松软的是厚厚的、已经完全干燥的腐烂枝叶。
这些干燥的腐叶救了自己,不然从如此高的山顶上掉下来,自己纵然不死,也是重伤!
林泽查看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的背后斜背了一个深灰色的背囊,背囊里面装着几件物品,不太沉重。
腰间挂着一个藤条编成的空箭袋。
林泽忽然看到地上不远处闪着一道亮光,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直刀:刀长一臂多,刀宽约四指,刀头稍弯,刀刃锋利。
刀面漆黑,刀刃雪亮,反映出的火光吸引了林泽的注意。
林泽弯腰拾起刀,感觉重约十来斤。用力挥动三四下,长短轻重正好合适,这应该就是他自己的武器!
地上还有一张折断的褐色硬木弓。木弓的旁边还散落几支箭,它们用铁或动物的牙齿,加上木杆和禽类羽毛制做而成。
林泽弯腰捡起刚才按到的圆石片:
巴掌大小的黑石片,黝黑发亮,摸起来似玉非玉,似金非金,温润光滑。
其色如墨,又有些透明,里面似有些云烟诡异地翻滚着,神秘幽邃。
又好像有星星点点,仿佛无数个眼睛在闪。仔细一看,又消失不见,依旧如墨般漆黑。
黑石片上面还有些血迹,应该是自己的头撞到黑石片,受伤后染上去的血。
“看起来像个品质非凡的矿石!”,林泽把黑石片在麻布衣上简单擦了几下,装进上身的口袋里。
地上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林泽弯腰伸手一摸,那团黑色就散成粉末,下面露出一大块的白色。
林泽把火把插在松软的地上,双手扒开发干的腐烂树枝叶,露出那个白色的物品,原来是一个人的头骨!
林泽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再次看去。
只见白色的头骨前面原来眼睛的位置,现在是两个黑幽幽的洞。白色头骨下面是一排雪白的牙齿,森然可怖。
临泽用手去拿头骨,却发现头骨被卡住了,双手用力向上一拔,“卡啪”一声,头骨被拔了出来。林泽这才发现头骨的后脑处破了个大洞。
他往地上看去,地上对着头骨的位置下面,正好有一块尖尖的石头!
应该是这个头骨的主人从高空掉下来,后脑正好撞到尖石上,重伤昏迷,失血过多而死。
林泽看着头骨一阵后怕,自己真的是大难不死啊!
忽然,林泽感到头脑一阵眩晕,低语声又在耳边隐约响起,林泽眼前一阵模糊,手中的白色头骨仿佛在晃动,两个黑幽的眼洞烟雾旋转,像活的一样!
他大吃一惊,双手一抖,白色头骨掉在地上,吓得心脏砰砰直跳:这是什么鬼物?
林泽心有余悸地低头看向地上的白色头骨,忽然看到头骨旁边的还有一截白骨。
他压住心中的恐惧,慢慢扒开腐烂的树枝叶,下面露出一具相对完整的白骨。
白骨身上的衣物也已经完全腐烂破碎,和腐烂的枝叶混在一起,无法再区分开来。
有些骨头明显也摔成骨折,从断裂处看出来骨头已经变得脆弱干裂,不知经过了多少年。
尸骨旁边也呈现一大团黑灰色,林泽伸手一碰就成了粉末。
林泽把手伸进灰末里面,摸出三个比较坚硬的物品:
一个掌心大小的生锈圆金属牌;
一个手掌长的生锈金属条;
一个有两个手掌大小的方形薄金属板。
方形金属板比手掌稍薄,一面镶嵌一块黑色的水晶,像个镜子。另一面光滑明亮,中间还镌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这是什么图案?林泽奇怪地想。
“林泽,你怎么样了?”,上面少年等了好一会儿,没见有回应,担心的喊道。
“我没事,快把我救上去!”,林泽急着离开山洞,于是连忙高声回答。
“稍等一下,我放藤绳下来”,少年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大一会儿,一条刚刚编织好的粗藤绳从上面垂下来。
林泽把直刀捆在背后,折断的硬木弓塞进背囊,捡起木箭插入箭袋,把三个物品放入身上的口袋里。
收拾停当,林泽手抓住藤绳,再用双腿夹住藤绳,双手交错用力,忍着疼痛,吃力地爬了上去。
......
林泽顺着藤绳,终于爬到藤绳顶端,来到了只有一个人身体大小的洞口。
他一只手抓住藤绳,一只手抓住洞口边缘的石头,用力地把自己的上身拽出洞口。
他把半个身体探出洞口后,抬头看到一个圆脸少年,身上穿着褐色猎人短装,背后也同样背着一个鼓鼓的灰色背囊。
那圆脸少年看到他泽出来,连忙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把他拉上来。
圆脸少年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高兴地喊道:“吓死我了!刚才喊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反应,我以为你死了!”。
“我没那么容易死!神死了,我都不会死!”,林泽逃出了山洞,也高兴地笑着说。
“不要乱说,神会怪罪的!赶快说,月神保佑!”,圆脸少年连忙纠正道。
“月神保佑!”,林泽重复着圆脸少年的话,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下。
林泽松开圆脸少年,向四周打量。
此时正值夏天,头上的烈日已经开始西斜,即将被群山遮蔽。
周围群山层叠,山间云雾开始弥漫。
自己站在其中的一座高山顶上,山顶上怪石林立,崎岖不平。
怪石间是厚厚的灰褐色火山灰,也不知历经了多少年,火山灰已经结成了结实的石板。
石板的中间,生长着几株顽强的矮灌木。
自己脚下的火山灰石板上破了一个大洞,原来是自己踩破了火山灰石板,掉进了由石头缝形成的狭小山洞。
周围的层层群山上覆盖着茂密的森林,远远望去,漫无边际。
无边的森林里奇树丛郁,遮天蔽日,不时还传过来阵阵野兽的吼声。
群山层林之中的山谷里,有一个如平镜般的大湖泊,宽阔平静,湖水闪闪,如万鳞游动。
湖边一侧的森林里露出几幢顶端或圆形或尖形的建筑,建筑群中间青烟袅袅,似有人烟。
圆脸少年毛岩指着远方青烟处说,“走,快回家吧,天黑了我们在路上就危险了!”。
“那里,就是我的家?”
林泽看着大湖边的袅袅青烟,发现自己的记忆仍然十分模糊,记不清楚。
圆脸少年让林泽坐下,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说着两个少年的成长往事。
林泽微笑着,静静地听着。
原来,这少年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名叫毛岩。
他们共同住在西秦王国的青林城,一座位于西北边境的、位于层层大山里的小城市。
俩人住在隔壁,林泽比毛岩年长一岁,毛岩的哥哥已经在几年前病死。
在四年前,林泽的父母在打猎时,被一只巨大的黑熊杀死,他成为孤儿,只能在隔壁毛岩父母的照顾下维持着生存。
两个少年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训练,现在一起打猎,两个少年的最大梦想就是:进入神殿,成为高贵的神殿武士!
而半年后,就是三年一度的神殿武士选拔时间!
“毛岩,我这么幸运,又一次大难不死,一定能够成为神殿武士!我要杀了那只巨熊,帮我爹娘报仇!然后我再赚很多钱,让毛叔毛婶和你都过上好日子!”
“我还要娶一个漂亮女人,像我娘一样漂亮!”,林泽脸上带着自信和憧憬的微笑。
“你就做梦吧!”,毛岩笑着给他一边包扎一边说。
毛岩小心地用伤药涂抹好林泽身上的伤口,然后缠上麻布裹紧打结,完成了包扎。
两个少年背起背囊,每人手握一把直刀,匆匆地从山顶奔往山间大湖处。
一路上他们纵横跳跃,挥刀斩断拦路的枝叶,荡着树上垂下的野藤,跨过山涧和乱石,如猿猴一般在森林里快速飞驰。
森林里迷雾越来越浓,野兽的叫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亮,偶尔还传来嘶咬的怒吼和痛苦的悲嚎。
天空中也不时传来呼啸而过的掠空声,和尖厉的禽类鸣叫。
突然,两人听到森林里传来阵阵马蹄声,两人连忙停止脚步,爬到大树上,屏住呼吸,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不大一会儿,他们看到森林里跑来个骑兵,三个骑马的黑衣人手持长剑,追着一个灰衣骑马人。
有一个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上还冒着炽热的红色火焰!
前面的灰衣人手持短刀,身上已经血迹斑斑,马屁股上也流着血,已经跑不快了,距离慢慢拉近。
前面的两个黑衣人分别从左右挥动长剑,一齐砍下。
灰衣人举起短刀,奋力抵挡住其中一把长剑,却被那把冒着火焰的长剑砍中腰部,惨叫一声,身体被斩为两瓣,摔落马下。
一个黑衣人跳下马查看情况:那个灰衣人已经死透,身体断开处已被炽热的火焰烤烧凝固,不再流血,空气着散发着烧熟的味道。
手拿冒着火焰长剑的的黑衣骑士挥动一下手中的长剑,烈焰消失不见,他把长剑插回剑鞘,把手一召。
另一个黑衣骑士跳下马,和地上的黑衣人一起搜查灰衣人的尸体。
他们从灰衣人身上搜出一个黑色的小包裹,打开后看了看,然后互相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分别拖着灰衣人断为两截的身体,拖到山崖边,扔了下去。
然后三个黑衣骑士牵着那匹失去主人的马,扬长而去。
两个少年趴在树上,一直不敢发出声音,直到马蹄声消失,他们才心有余悸地爬下大树,来到山崖旁。
两人往陡峭的山崖下望了望:山崖下深不见底,在茂密森林的遮挡下尤如黑洞,不知吞噬了多少冤魂!
“使用了神术!这应该是高级神殿骑士在抓捕逃犯!”,毛岩羡慕地收回视线说:“快走吧,天快黑了。”
“神术?”,林泽虽然有些疑问,但他没有时间多问,两人继续向山下的城内赶去。
天色开始昏暗,飞驰中的两个少年不敢耽搁,一路无话,尽力飞奔。
两人到达大湖边城镇时,群山已被黑夜笼罩,只有城镇里有灯火闪烁。
森林里的浓雾更加弥漫,浓雾里怒吼悲鸣声全无,偶尔闪过一点幽光,传来一声惨叫。
夜色中,一轮弯月已经悬挂在半空。
又有一轮较小的紫月,在更远处的天空中,闪着诡异的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