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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个故事 十年,少年

古人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见苏杭从古至今便有媲美天堂的独特之处,虽然这两座古典城市像是柔情似水的可人被现代化这头凶兽翻来覆去的“拱”了很多地方,但终究无法磨去那早已深入至大街小巷里的古典气质和韵味。

杭州,一座适合修生养性的城市,‘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便是香山居士游玩西湖所留下的佳句,由此可见古人对于杭州尤其是西湖有着一种格外的偏爱。

夕阳西下的西湖畔,格外的美丽,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是一幅美不胜收的图画,而此等美景对于断桥旁一棵杨柳上依靠着的一位约莫二十岁的青年来说毫无任何的吸引力,青年瘦弱的身躯,清秀的面貌,看上去极为的文雅,很有古代文人的样子,但是没有焦距的眸子让得青年多了一抹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年纪人身上的苍老之色。人之眉目就如这西湖之于杭州,如果无神,便没有半点儿吸引。

“叔叔你怎么啦?”青年身旁一个粉嫩粉嫩的可爱小女孩手里拿着根棒棒糖舔了一口之后,蹲在男孩身旁,歪着小脑袋,用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盯着青年直看,她想看看这个在这里保持一个动作好久的叔叔是怎么做到一动不动的,她妈咪教她弹钢琴之前,就让她练习安静地坐着,但每次她坐不了几分钟就想动一动。

“叔叔没事,只是有点伤心!”青年闻声望过去,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瞬间就红了。

“哦,这样子呀!那叔叔我给你根棒棒糖吃吧!我妈妈说伤心的时候吃棒棒糖就会变得开心起来!”小女孩仔细地盯着青年的脸颊,发现他眼眶有些红红的,于是在内心做出一翻激烈地争斗之后,站起身来从自己挎的小包里拿出另一支棒棒糖塞到青年的手中。

“叔叔不吃,你留着吃吧!”青年回过神来,想要将棒棒糖还给小女孩,但小女孩已经一蹦一跳走远了,看着手中的棒棒糖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流下来了。

人啊!有时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扛住所有的痛苦,但只要有一个人,即便是一个陌生人的安慰,ta都会变得十分的感性。

“哦my love 咱们结婚吧好想和你拥有一个家这一生最美的梦啊……”青年的手机响起来,屏幕上显示来电:我的女孩,他颤颤巍巍地按下接听按钮。

“你在哪呢?我们见一面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西湖断桥这里”

“好的,那你待在那里,我一会就到”说罢便挂了电话。

眉宇间交织巨大的哀伤和痛苦的青年,从自己拎过来的袋子里,拿出一罐从超市里购买的啤酒,他拉开仰头就喝犹如喝水一般,文雅如他此时却有着说不出的狂野,青年一口气将那罐330ml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咳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呵呵什么狗屁的山盟海誓?什么难得的两小无猜?所有美好的东西原来都只能拿来回忆,经不起时间的一丁点儿的考验!英雄莫问出身为什么你会看上他就因为我出身寒门他家世显赫?那么十多年来的朝夕相处又算是什么呢?是讽刺么?”瘦弱青年哽咽道,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但到了伤心处后的流泪谁不动容呢?

不多时,一对极为耀眼的男女朝青年的方向走过来,男的一身从头到脚的名牌彰显自己家世的不凡,那女人一身淡紫色的精致连衣裙衬托着她格外的美丽,尤其是那对水灵片眸最为动人。

她径直走到青年面前,看到在她印象中滴酒不沾的青年手里拿着一罐打开的啤酒,她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此刻也显得格外地柔和,她柔声对着青年说道:“温阳我想我们并不合适,我相信你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不是感动就能够维持的,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

文雅略显清瘦的青年眼眸中泛着浓重的惆怅和伤感,这分手比他想象中来得还要快的多,那个手中的易拉罐瞬间变形,尖锐的形变处刺破他的掌心他也浑然不觉。

瘦弱青年和面前的这个女孩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从小二人就是邻居,他的记忆里都是她,他们一起牵手上的幼儿园,一起相互追逐打闹的小学时代,骑自行车载她到处乱跑的初中时代,再到献出各自初吻的高中岁月……原本他以为两人会就这么静静的走进婚姻的殿堂,然后一起慢慢老去,等到风烛残年的时候依靠在一起去看日落,奈何没有想到这个人生最大的梦想会在大学里化为破灭的幻影,其中的落差以及心里的疼痛哀伤不是常人所能够体会到的。

她以前是多么可爱的女孩啊!她以前是那么的温柔文静,喜欢自己写给她的诗词,喜欢自己给她画的素颜,喜欢自己背诵《桃夭》给她听,喜欢轻轻趴在自己并不强壮的背上悄悄说我想你了……可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如今会变得这么残忍?

“对不起。”

女孩见到那双眸子依旧痴情看着自己的青年,眼眸流露出些许歉意。

女孩身后的那位骄傲青年则是得意的望着那位手下败将满脸不屑,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没有竞争力了,自己身上所有的优点都在他之上,这结果自然毫无悬念。

好一个不合适,好一个对不起,青年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一双原本痴情的眸子此刻则是透露出淡淡的凄凉。

瘦弱青年站起身来,扶着杨柳转过头来,第一次正式地看向这个在爱情战场上打败自己的男人。

瘦弱青年冷冷注视那位看似骄傲的男人,老实说这样的男人确实要比自己要来得吃香从体格、家世和情调各个方面都不是此刻的自己所能够比拟的,这样说来女孩选择“见异思迁”也并非完全错误,毕竟人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

“祝你幸福。”瘦弱青年弯下腰拎起还剩半袋的啤酒,看了一眼女孩,他没有挽留,因为他知道他留不住她。

“月华,走吧!”女孩身后的骄傲青年十分不耐烦道,在他看来分手这种事情,一个电话不就应该解决了么?干嘛还非要当面和他说清楚。

“好好照顾她,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相信我,我会有那个实力,十年不行,那就二十年。”瘦弱青年看向那个骄傲男人淡淡道,但是其中的坚定语气让得骄傲男人气势上都一弱。

“先好好照顾你自己吧!我的女人我自会照顾好。”骄傲男人一把搂过女孩纤细的腰肢看向瘦弱青年一阵冷笑,“女人”二字宛若一把尖刀刺进瘦弱青年的原本就破碎不堪的心。

“余康,算了我们还是走吧!今天晚上不是还有一个舞会么?我们快点过去吧。”女孩拉住还想要羞辱瘦弱青年的骄傲青年,偷偷瞥了一眼独自伤心的初恋男友,虽然她也有些心疼,但是却没有丝毫要继续安慰他的想法,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社会,女孩在成长的过程中也学会了认清现实,就像刚上大一的时候,在寝室里室友们讨论自己内衣的价格她是最沉默的人,而如今却是最坦然的人,这就是生活,自尊是需要金钱作为铠甲的,愧疚毕竟不能当饭吃!

那个晚上瘦弱青年没有回寝室,让得室友们十分诧异,自己这位收揽“浙江省优秀大学生”“竺可桢奖学金”“唐立新奖学金”等等荣誉,拿奖拿到手软的学神室友,竟然也有夜不归宿的“习惯”,看来应该好好和他“沟通沟通”取取经了。但第二天看到一身酒气眼眶里满是血丝的温阳出现在教室的门口,室友们就知道事情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但谁都没有张口问他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是一个分寸有度的男人,但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当天青年便退学了!是的,退学而非休学!

多年以后寝室几人聚会的时候问他哪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总是笑而不谈。

两年后,杭州西湖边上一家名为“诀别”的餐厅里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熟悉的背影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孩——那个为了优越物质而背叛自己初恋的女孩,哦,不,此刻称为女人应该更适合。

划过那个熟悉的背影,看清正面,赫然是当初那个在西湖湖畔痛不欲生的名为温阳的青年,不过称他为男孩应该更为的恰当吧,两年的时光男孩更加的成熟了!

男孩看向面前的这个女人,一阵苦笑,最伤人的果然还是一个情字,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在接到她的电话的瞬间心静如水的心湖还是泛起了一层层的波涛,他是还没有彻底痊愈吗?

“温阳,余康他这个混蛋瞒着我在外面花天酒地还跟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我当初真的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后悔的女人在初恋情人面前哭诉现任情人的罪大恶极,也许在她看来坐在面前地男孩是那种可以倾诉所有的人吧,但是她没有发现男孩痛苦的双眸里有着一丝决绝。

“爱一个人是需要学会宽容的,哪怕宽容的对象是背叛,假如没有这种宽容地勇气那就不是爱了。”名叫温阳的男孩苦涩道,然后将桌上的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当一个对啤酒过敏的男人喜欢上啤酒,那就证明他是真的彻底改变了,宽容所爱之人的背叛并不意味着可以重新拾起这份变了质的爱情,尤其是像男孩这样骨子里骄傲的男人怎么可能是那种对爱情摇尾乞怜的懦夫?

“温阳,假如我回头你还会接受我吗?我一定不会再那么傻那么笨,不会再离开你……”女人泪眼朦胧信誓旦旦地哽咽道。

“为什么?我还是没有钱没有让你炫耀的资本,我还没有让你成为人上人的实力,我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我不适合你。”温阳修长的手掌紧紧攥着酒杯撇过头肩膀有些颤抖道,眼泪刺痛脸颊,他不想让这份疼痛被误认为是软弱。

“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原谅我的是不是温阳?”虽然感觉有些茫然,但是女孩仍然坚定的认为这个曾经在月光下为自己轻声朗诵《桃夭》的男孩、这个曾经在油菜花田里抱着自己转圈说‘我爱你’的男孩、这个在宝石山的山顶许诺会养她一辈子的男孩会再次包容她的错误,就像小的时候她因为粗心养死他最心爱的宫粉梅一样。

“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爱情本来就不是勉强的事情,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强求你为我改变什么。”温阳淡笑道,即便苦涩且沉重的感情,都无法掩饰掉总有一类男人是那种将爱情当作癌症的人,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死亡与否就看缘分。

温阳很是沧桑的眸子盯着天花板,逐渐有些缥缈,她与他是真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四岁起男孩就开始偷偷喜欢女孩,八岁在学校读书每次女孩伤心的时候都来找他,每一次男孩都会让女孩开心地离开,但是女孩从来没有注意男孩为她摘花后手指留下的刺痕,没有在意男孩为她打架留下的鼻血和瘀伤。

也许是因为她天生就是一个喜欢占有和索取的女孩吧,而他恰恰是一个懂得付出的男孩!十八岁的时候,男孩放弃清北的招生,只是为了在结婚的时候,大屏幕上可以放出他们从幼儿园至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时穿校服的模样,所以就和女孩一起来到那所坐落在西湖湖畔的浙江大学,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图书馆,女孩所有不开心的事情男孩都知道,但是女孩不知道的是男孩其实也有着许多喜欢他才气和气质的优秀女生,不乏礼仪社和竺院里的天之骄女。

她相信他们的爱情世界是以她为中心的,恰恰他也相信这一点,终于等到她背叛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他其实很想说简简单单的爱情才是最真实的爱情,也许只是一杯温度适合的白开水,但是它永远不会烫着你也不会冻着你,这杯温度适合的水一旦错过也许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就像三维世界里的时间一样,这一时刻流逝了就真的流逝了。

“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虽然觉得可惜遗憾但是我也不会试图再此拥有,记得你那次扔碎我作为你十八岁生日礼物亲手给你做的陶瓷我却没有怎么生气吗?因为我知道碎了就是碎了我和你注定无法弥补。”温阳把酒杯放在桌上正视着不敢置信的女孩轻声说道,话语之间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释然。

“不可能!你说过要给我写一辈子情书的,你说过要安安静静的爱我一辈子,你说过要养我一辈子的,难道你都忘了吗?难道你也变了么?”女孩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牲,原本只是幽怨的表情在一瞬间转变成惊慌失措,那份比余康背叛痛苦无数倍的疼痛,让她漂亮的脸蛋有些恐怖的狰狞。

“那个躺在我怀里听《闲情赋》的女孩、那个嚷着让我背她转圈圈的女孩、那个喜欢让我拭去眼角泪水的女孩…已经成为了我的回忆,坐在我面前的你,只是一个和自己男朋友闹别扭的普通朋友罢了!我的世界都已轻留给记忆里的那个人了,其实,我一直都不曾改变啊!”温阳仰着头似乎是要强忍住眼眶里那抹热流的滑落。

这个时候餐厅的电视里响起梦然的那首《少年》———‘我还是曾今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时间只不过是考验……‘欢快之中带着一抹倔强的音乐,让整座餐厅都弥漫着一抹暖中带冷地基调,温阳缓慢而坚定地起身离开,‘诀别’餐厅里留下那个泪流满面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的女人,在慢慢咀嚼后悔和孤独的滋味…

八年后,

月亮酒店最高层的总统套房里,一个略显清瘦的青年依靠在阳台上,月光下他的影子显得格外的落寞,青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只抽了一口但却已燃过半的香烟,桌子上他的电脑里有一份打开的邮件,是一份收购浙江某个公司的企划案,要是细心的人去查一下这家公司的信息,会发现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姓余。

几个月后的一个傍晚,一身职业装脸上化着精致淡妆的漂亮女人,在浙江财富金融中心楼下接自己实习期的妹妹下班,突然看到她的前方停下三辆崭新的迈巴赫680,第一辆车中走下来三个男人,其中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职业经理模样的男人,有一个竟然就是她所任职的那家公司的一个董事,两人一左一右走在青年的身旁,把资料递给略显清瘦的青年,青年当场就看了起来,那份不浪费一丁点儿时间的敬业令人钦佩,后面两辆车下来的职业装扮的男男女女,浩浩荡荡一大批人紧紧跟随在那三人的后面。

青年戴着一副精致的无框眼镜,书生气极其浓郁的他用专业的术语点评着拿给他的文件,身旁的两人频频点头,此刻的青年无疑是位耀眼的上位者,青年有着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自信,一双眸子虽然有着疲惫的神色,但是眼神却是炯炯有神。

跟女性擦肩而过的时候,这位青年依旧没有抬头,继续和身旁的两个人讨论着文件。

即便有一天,我失去了双眼,但在我与你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依旧能够知道你的走过。

青年与女人几乎同一时刻转身凝视对方。

青年便是若干年前自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温阳,女性便是那个名为月华的女人。

曾今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温阳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憔悴的月华,再看了一眼停在她身旁现代,嘴角轻轻勾起一个释然的弧度,扯了扯有点紧的领带,转身毅然前行。

“温阳”月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去控制地朝着那个倔强背影喊道。

温阳没有回头,在身旁两人的热情带领下走进了电梯。

他爱的只是当初那个让他背着去上学的女孩。

只可惜那个笑脸纯粹干净的女孩已经凋零在他的记忆里了,刚才遇见的那个女人只是一个与她形似的女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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