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升初,我考上了县里最好的中学,在我们这个最偏的小镇小学里,每年考上县中学的非常少,今年我们这一届有三个,我就是其中一个,可以说让母亲很自豪很开心,自从我去县里读书后,我和她就没有在联系了,按理来说,她在上六年级,而在我第一次放月假回家后,我听到了邻家大婶嚼舌,一群大婶在一起唠嗑,总爱说些家长里短,见我回来后跟我打招呼就有话题来了:“诶呀,到底是你优秀,成绩又好,不像恋,12岁就带男朋友了,被她爸抓到,那个男的差点被打死,一样的年纪,也是一起读书,怎么相差那么大呢?”说完他们又扯到她的父母,说是调侃,实际是嘲笑。
我回到家里,不太能相信这个说法,而奶奶来看我,她也是村里著名的长舌妇,我便向她求证,她倒是说出了很多细节,只是更加的不堪:“她和那个男的就在咱们屋后的树林里面手拉着手,有一个后生家看见了马上就通知她爸,她爸拿着棒子就来了,好多人看热闹,那个男的被打的都快没气了。”奶奶还不忘加上嘲讽的语气词,那么这件事的真实性就非常高了,我本打算去她家里找她,还离她门口20米,就又看见她爸妈在教训她,现在门也不关了,她的变化很大,我这个初中生和她对比显得老土甚至年龄更小,受训时她一直翻着白眼做着嚼东西的动作,桀骜不驯,我没有选择过去,默默回了家。和她也再没有联系。
高一,我依旧在县里读书,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我的老人手机加了她的QQ,但是也没有聊天,一次电脑课,我们提前完成任务便可以自行玩电脑,我登陆QQ进入她的空间,一张张自拍照,浓妆艳抹,完全不像一个15岁的青春女孩,而且她有男朋友的事情不再成为秘密,她明目张胆地公开出来,看来她的父母对她管教得也麻木了,她没有在读书,跟着她的男朋友打工,游山玩水,一言一语间都看得出她的自由与开心,我也意识到,我和她的人生差的越来越远,不存在可比性。大学,我成为村里第一位上大学的人,一本大学,更给母亲争光,虽然我知道和其他同学比,我算不得很优秀,但是我的虚荣心也有,在村里,在镇里,我很优秀,去上大学的路上或者是回来的路上,抬头挺胸非常自信,而我见到很多小学同学已经结婚或者是为人父母二胎三胎好不新鲜,而我和他们越来越比不了,但是我也会被人说闲话:“一个女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嫁个好老公才是命好。”而这样说我闲话的,都是自己女儿十七八岁就已经为人妻,我也不屑于争论,因为思想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我尊崇知识改变命运,更加独立。
路过恋家,还是像以前一样被热情地打招呼:“回来了,真好。还是这么优秀。”从这句话里我读到了羡慕和失望,羡慕是羡慕我学业上一路直升,还有我回到了家,据我所知,恋很久没有踏进过家里了,二胎放开后,恋妈妈生了一个男孩,纵使对他倾注所有的爱意,也不免想起她的大女儿,她对大女儿也是倾注了所有爱意的,而恋选择了离开,还被自己重重地推了一把。我和要好的朋友一起相约去县里逛街,在陪朋友逛衣服时,看见了站在收款台的恋,妆不浓,头发熟得很整齐,看着很端庄,她认出了我:“回来了啊。”笑得很亲切,就像小时候的她,我站在台前和她寒暄了一会儿,得知了她的现状:和男朋友住在出租房,她在这打工,男朋友在酒吧工作。“不回去吗?”我问她,“爸妈都不欢迎我,我弟就是他们的宝。”或许她这样也是在追求幸福,活在追求中就是幸福,我也衷心祝贺她,希望她顺风顺水。
大三寒假,疫情前夕,我在银行帮母亲换零钱时遇见了她,她希望我能帮她换点零钱,而在她跑上来时,我妈在休息区抱着一个孩子,她的女儿!我和她都是20岁的年纪,但是看见她孩子的年龄,她并不是在法定年龄内完成结婚生子的,换好钱后一同走向休息区,看着我妈在逗她的女儿,她来银行换钱也是作为家长的职责,她需要给亲戚小孩发压岁钱,看她数钱的样子,像极了以前生怕少一张的妈妈,而我问她什么时候结的婚,她告诉我还没去办结婚证,而且她的老公年龄比他还小,那即使她现在在法定年龄,她的老公不在,但是我记得两年前她跟我说过她的男朋友比她大呀,然而她的解释是,不是同一个人,两年前她和男朋友分手了,回到镇上来喝醉酒犯了错误,就跟那个男孩回家了,那个男孩不读书,在外打工卖力气打工,家里住在山里,家里要供姐姐读大学,她这样为人妻,没有彩礼也没有嫁妆,没有人教她她该学的东西,我问她辛苦吗,她回答:“自己选的,谈什么辛苦不辛苦。”像极了感慨颇多的中年妇女,她的眼下乌青严重,和我不同,她是因为家庭,我是因为学习。
和妈妈回家的路上,看见了她的老公骑摩托载着她,她的老公也给我一种极不靠谱的感觉。我问妈妈:“她爸妈知道吗?”“知道,有去找过她让她回家,但是她拒绝了。”而且她妈妈气到了住院的地步,我实在不敢想象,她才20岁,很多事情都无法改变了,而且听说这件事情之前都成为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她一直被那些大妈们当成话题。虽然家里这边十七八岁结婚生子的人很多,但是她却是最被人谈论的,她从小到大都在遭受这些人的语言攻击。
她的做法有错,但是我却认为让她越走越远的是她身边的人,而我可能也是助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