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以这个标题写些什么的念头已经很久,就是缘于这几个字,是为了绽放,是为了什么而绽放呢,是女人为男人绽放?是母亲为孩子绽放?还是一朵花为太阳绽放?绽放,真好啊,滲透着生命的十分凄美与十分的割舍。
此时,我的城市正在酝酿情绪迎接元宵节,这的确是一个温润甜蜜的节日,我们总要喜欢上那团团圆圆的祝福,并且,燃放礼花,这些缤纷的礼花啊,它们被俗艳的彩纸奢侈地包裹着,像待嫁的新娘,像听候命令的士兵。此时,它们根本就知道,那一刻的到来,是一生的开始也是结束,但它们依旧等待那腾空而起的惊叹。
是,那晚,城市万巷空人,夜色绚丽多姿,人们絮絮地说着一些什么,来到那条最为宽阔的路上,仰望,仰望一年一度的绽放。
这是我们给予夜空的最高礼遇啊!
一直怀念这样的场景:村口的杨树林在微风中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夏日的午后,闷热而寂聊,我和邻家妹妹,当然,还有更多的小伙伴,围在奶奶身边,奶奶穿着月白的蚕丝绸衫,头发一丝不乱地盘成髻,芭蕉扇不疾不徐地为我们这群泥猴扇出了一个实在太温馨的记忆。那个喧嚣的村口啊,那片洁净的树林啊,还有奶奶讲的那个善良的老仙婆,如今都成了我虔诚的凝望啊。可是,那时,谁知道岁月就这样哗地一下香甜地绽放了,就像一枚升起的烟花,只剩下了五颜六色的残屑,再也拾掇不起那样的一个午后了。童年啊,注定就是这样无忧而又甜美的绽放吗?要么,为何过了这么久,还要牢牢思念永远也见不到的奶奶,思念那些碎碎片片的笑声呢!
还思念我的启蒙学校,那一排排的教室暗含着数不清的气派与庄严,宽阔的操场,我的小脚板永远都难以丈量清楚,那乒乒乓乓的打球,那不停飞舞的小白球,在水泥和着砖砌的案子旁,不知拽走我多少羡慕与崇拜的目光。还有那眼水井,我从来都不计较拥着挤着去争着喝上一口,水真甜,是只有这个学校才独有的甜!我关注上我的数学老师,他的手指那么修长,和一截白色的粉笔是怎样恰到好处地匹配,他挥舞着胳膊夸奖谁是聪明孩子时,就会有那么迷人的笑容,这笑容多像在脸庞轻轻摩挲的春风。最关键的是,校门口那块长方形的黑板上,他竟然能够轻易地做出那么难那么难的题,那些不知所云的数字,都听命他准确无误的调遣。
记忆,也都像腾空升起的烟花,那么美丽地成了星星点点的片段,如果可以,我就要像一个迷了路的娃娃,坐在路边使劲地哇哇大哭,等待好心人送我回家,送我回到那个素朴而又香甜的校园。
后来,我来到一个群山环抱的地方,人们说这就叫长大,那次长途的跋涉就是我的成年礼了。那时,我很忧郁,鼓噪着一种莫名的深沉,真的,那时不知道爱情不可以重来,事业不可以重来,少年的愁滋味不可以重来,所以那时,就尽情地挥霍了大把大把的光阴,反正时间还有很多,关于明天还有很多,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或者叫敷衍地纵情唱那些优美而又痴情的歌儿,就可以那么随意地丢掉一个腼腆男孩送来的一大把灿黄的山菊花。并且,郑重在一个绿颜色封皮的本上,写了密密匝匝的日记,非常机密地东藏西躲。哪料搬家那天,它仰面朝天躺在狼藉的破烂堆上,翻开的那一页上纯蓝色的钢笔字工工整整,可是人们匆匆的脚步都挟带着一小股风,谁也无暇顾及它了。
走了,再见,就像花儿开过一样,在这个安静的山坳,我们的青春颤巍巍地绽开了第一个花瓣。可是,那时,我们还不知道这种自由无碍的奔放就叫做绽放,不知道绽放是如此的简单,甚至草率。
我们不能不开放啊,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绽放,就是在那个小村口、那个小学校、那个小山坳绽开!饱盈盈地绽开!就是要为我的故乡、我的母亲、我的爱人、我的孩子,饱盈盈地绽开!为什么不呢,除此之外,除了我的思念、我的梦想、我的爱,我还会有什么呢?
绽放吧,以十分的割舍和十分的热望,为这个大悲剧的人生开花,开一次绚丽至极的花,生下来就是为了死,可是不知生哪知死,绽放就是一种知道了生的死,一种感悟了生之后的死,一种追求了生之后的死。
不是吗?从幼年到少年,从青年到老年,我们都一心一意,这就是最美丽最圆满最努力的绽放!
再也听不到言不由衷的情歌,不见了花枝招展的裙衫,素颜日日迎着爱人,我们相对,没有厌倦,只有无言的感恩,心中的玫瑰要开很久很久,好像一直要开到天的尽头,多好啊,甚至不必说什么最浪漫的事。
母亲像一株老态龙钟的枯树,耗尽了最后一滴汁液,而我却是如此健壮,孩子散着苹果的芳香,娇嫩的胳膊绕在我的颈间,而我,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那么,绽放吧,听不到哗哗啦啦花开的声音,闻不到芬芬芳芳花开的香气,只有庸常的日子一意孤行地前行,但是啊,为此,我们需要付出十分的割舍与十分的深情。